突厥有自己的目的,他們需要更多的人口充實境內。
仆固鐵勒也有自己的目的,他們需要多濫葛部的土地。
而大唐的目的,正是消滅一路外敵,再拉攏這兩方歸附勢力。
現在的二路既是各自為戰又是目的相同,在并無主帥能直接統轄二方的時候,或許分開行動遠比合兵要合適得多。
而太子居于突厥部中,也自然要比身在作為誘餌的唐軍之中安全。
高侃只是有些不確定,突厥部到底能否有這樣的忠誠……
但想想太子確實對于阿史德元珍有救命之恩,東.突厥服膺大唐已久,要想繼續坐穩首領的位置就不能離開大唐的支持,就連王本立也是被太子給懲處的,又覺自己不知為何生出的警惕情緒,大概只是他多想了而已。
“那……那便遵從太子所言吧。”
只是高侃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還是提醒著李敬玄多帶了些人手隨同太子一并出發。
若是突厥這一路遇襲,這些人也能護持著太子及時撤離。
連高侃都認可了這個計劃,李賢更覺自己有了深入敵方、擒拿主帥的希望。
他連夜挑選了在他看來最是身強體壯的四百精兵,作為他隨同出行的侍從,也在躺回營帳之內后久久難以入眠。
直到阿史德元珍恭敬地將他送上了馬背,與溫傅一并統領著突厥兵馬往西北方向先行而去,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已有了一次在和高侃之間主導話語權的表現。
他也正要邁上他那光輝之路的第一步。
在滿心沸騰的戰意之中,李賢絲毫沒有意識到,因為這兄弟二人的夾帶,他和他那些精銳士卒之間其實已被拉開了一段距離
。
他只是在打量了一圈周遭后忽然問道:“葉護呢?”
今日正值起兵之時,怎么忽然不見契骨的蹤影。
阿史德元珍笑了笑,“在說他去了何處之前,這出征旅途煩悶,我給太子殿下講個故事如何?”
李賢有點摸不著頭腦,但見他與平日里的表現并無不同,還是先點了頭,“你說吧。”
元珍輕夾馬腹,和李賢并排而行,像是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扇去了撲面而來的風沙,卻有一聲聲極輕的聲音,被掩埋在了馬蹄聲之下。
李賢自然是不會聽到這些聲音的。
他只是聽到元珍說道:“在八十多年之前,有一位野心勃勃的突厥人和草原上的沙缽略可汗合兵進攻隋朝,卻在中途擅自退兵,導致沙缽略可汗為敵所敗,趁此機會,此人遠走西域,建立了西突厥。”
李賢皺了皺眉:“我知道這一段故事,你不必跟我說。”
他飽讀詩書,如何不知道東西突厥分裂之事呢?
正是因為東西突厥分裂,才給了薛延陀在漠北崛起的機會,也就有了薛延陀壯大后,東突厥更進一步的衰敗。
“但殿下不知道的是后面。”元珍語氣淡淡地答道。
不知是不是李賢的錯覺,當說到這一句的時候,阿史德元珍的口吻好像并不如前幾日尊敬了,也遠不如為他出謀劃策的時候那般體貼謙和。
李賢又唯恐是自己聽錯了,決定還是繼續聽聽他接下來說的話。
元珍的眼睛里閃過了一抹冷光,“沙缽略可汗的子孫并沒有忘記父輩是遭到了小人圖謀才衰敗,更沒有因社爾投奔大唐便也忘記了獨立于塞外的宏圖,在發覺大唐出兵進攻鐵勒之時,直接帶著舍利元英部的精兵前來探查虛實,試圖從中找到打破格局的機會。”
“也正是在半道上,他遇到了一位同樣不想再為大唐效力的人,和他結成了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