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縱馬疾馳而來的時候,他們像是裹挾著山頭的沙石一并傾倒而來,徑直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而來。
阿史那骨咄祿的眼力并不差,也便在第一時間便看到,奔襲先至的騎兵之中,分明有著一桿桿高高揮動的軍旗,在那軍旗之上,寫的不是“李”字,而是“安定”二字。
仿佛這樣才
能區分開,抵達此地的人不是尋常的李唐宗室,也不是李賢那等隨意為人擺弄的家伙,而是,盛名在外的——
安定公主!
而到底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還是這遠征威名要在今日以事實證明,當這一支仿佛神兵天降的隊伍抵達面前的時候,也好像已經并不需要再多懷疑了。
“備戰!”阿史那骨咄祿厲聲喝道。
趕緊備戰!
在這須臾之間,他無法分清對面到底有多少來襲的敵人,好在他手底下的兵將并不在少數,還有這個舉兵應戰的機會。
但在那山崩一般的聲音面前,他的這句話幾乎只能讓距離他最近的人聽到。還需要讓他們各自往外傳達,才能讓更多的人聽到這句號令。
哪怕善戰天性讓這些突厥人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馬,然而他們的對手顯然還要更勝一籌。
當先一步抵達此地的唐軍,簡直像是借著自緩坡之上沖撞而下的沖勁,還有著一種何其分明的勢不可擋。
他們手中的長柄利刃,更是隨同當先殺奔入營的那一批精兵一起,徑直指向了突厥兵馬中最先聚集起來的一群。
那些人,是毫無疑問的突厥精銳。
但在一個有備而來,一個卻臨時應戰的對峙之中,哪怕他們并不是薄弱一環,也像是一張難以阻擋狂風過境的白紙,在刀刃劈砍入體的那一刻,被直接撕裂了開來。
一擊得手的唐軍騎兵沒有停下他們的腳步,也沒有繼續和經由阿史那骨咄祿統率的兵馬纏斗下去,而是隨同后方的軍旗搖擺,直接朝著兩旁“流動”了開來。
突厥騎兵的紊亂,絲毫也不影響他們朝著兩方馳援的隊伍殺奔而去。
而幾乎就是在這些負責打頭陣的騎兵涌向兩側的同時,只追在他們后方不遠處的步兵也已沖下了山坡。
“殺——”
阿史德元珍聽到了一聲混雜在進攻號角里的喊殺之聲。
而后便是一道道沉重的腳步聲取代了先前下山的馬蹄聲,成為新一輪由遠及近的聲音。
步兵的出行原本不該有那樣沉重的聲音,但如果步兵并不是尋常的步兵,那么情況又該另當別論了。
當阿史德元珍朝著這些取代了原本屬于騎兵位置的步兵看去之時,便發覺他們的甲胄比之尋常的鎧甲要沉重不少。但在先有騎兵為他們抵擋下了一輪攻擊、為他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時,重甲步兵的推進就有了一道保護的屏障。
現在則是他們為自己爭取進攻的機會了。
唐軍自上而下浩蕩殺來之時,高處的箭矢落下遠比地面上往上發射的箭矢有著更大的威力。
在這一輪箭矢的比拼中,突厥無疑是吃虧的。
但當雙方都轉為平地作戰之時,突厥原本有的反擊機會又已變成了泡影。只因他們的前方都已變成了刀槍不入的甲兵,正在朝著前方的戰馬揮出要命的一刀。
他們還未從那第一輪的騎兵沖撞中緩過勁來,就已迎來了這一記更為猛烈的打
擊。
哪怕統領這一支步兵的首領只是府兵之中不見經傳之人,也只擔任著校尉的職務,但這陌刀重甲隊早已被另外的一只手指明了方向,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不斷地往前,將這支已然出現裂隙的隊伍徹底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