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人員進進出出,誰也沒注意到現場多了位不速之客。
凌熠身穿白色制服,戴著口罩,工作證隨隨便便掛在胸前,與醫學院背景完美融為一體。
被送來的肇事司機奄奄一息,渾身上下染得像個血人,幾名醫護正忙著為他止血。
認出那張臉后,凌熠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悲痛。
慶幸不是養父,卻是他養父的好友。
連一個沒有任何親緣關系的叔叔都肯為了他以身犯險,凌熠更加擔心養父此刻的情況。
他故作鎮定地走過去,假意觀察病人狀態。
“他情況怎么樣”他問。
“不太樂觀,”正在搶救的醫生頭也不抬,“失血過多,沒有求生欲望。”
凌熠深吸口氣,冒著被識破的風險“他的身份很重要,奧瑟殿下吩咐,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的性命。”
對方這才匆匆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句話,唐德隊長方才已經親自交代過了。”
“那就好,我只是再強調一遍,你一定不想承受奧瑟殿下的怒火。”
凌熠下垂的指尖毫無征兆地被人用力攥住,力氣大得讓人懷疑他還是不是那個奄奄一息的傷員。
四目相對,透過對方眼底的震驚,凌熠知道他認出了自己。
“他醒了”護士驚呼。
剛評價完患者沒有求生欲的醫生,詫異地發現,各項生命指標都在快速回升。
一個迫切求生的人,活下來的概率要遠遠高于一心求死的人。
醫生看到了希望不光是搶救成功的希望,還有他不被殿下處罰的希望。
“繼續輸血拿血袋來”
凌熠緊緊回握對方,從指尖傳來用力過度的顫抖。
他一定是以為自己在車禍中死掉了,而車禍是他造成的,所以才萬念俱灰。
蒼白的嘴唇艱難地張合,似乎有什么話要跟他說。
凌熠立刻俯身,斷斷續續的蚊音鉆進耳朵。
“席恩首相府刺殺”
“讓一下讓一下。”
凌熠被拿著血袋趕來的護士推到一旁。
周遭忙碌且嘈雜,凌熠卻像聽覺與視覺同時失靈,一動不動站著發呆。
直到聽到有人喊他,才猛地醒過神來。
“什么”
“我說,你要是閑著沒事,別愣在那兒,過來幫忙。”
醫生想叫他的名字卻想不起來,只覺得那雙眼睛在哪見過。
“你是哪個科室的來著”
凌熠向后退了一步,不動聲色地掩住工作證。
“對不起,我還有點急事要處理。”
他邊說邊后退,最后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陸續與穿著同款制服的醫生護士擦肩而過,噪音漸漸被留在了后面。
即使是正午白天,地下停車場也僅有勉強可視的光線。
工作人員的車輛都整齊有序地停放在距離入口近的位置,只有一輛黑色鷹騰,靜悄悄地停在角落的監控盲區。
這是一款售價昂貴、外觀卻低調的加長矯車,c字型的后座最多可承載八人,是不愿張揚的富豪的心愛首選。
車玻璃貼著100防窺視的遮光膜,從外面看車窗,只看得到一片漆黑。
面對面坐在車里的兩個人,一個正襟危坐,一個傲慢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地位懸殊一看便知。
“畢業了”奧瑟懶洋洋地問。
尤林恭敬地垂眸“蒙您照顧,是的,奧瑟殿下。”
“畢業了不老實在那邊呆著,跑回來干什么”
“即便我身在國外,也一直關注著國內的新聞。盧家小兒子被殺的案子,我從一開始就有跟進,得知被告被判死刑后,第一時間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