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她自己。
洗手臺前,溫向儀望著鏡中的人。
那人布滿病態的臉上,偏偏一雙眼睛,閃爍著新奇而亢奮的神采。
用一次性洗臉巾慢慢擦干手上的水,溫向儀走出去,宋澄已經給她擺好了病號餐,小米粥。
攪著香稠滾熱的小米粥,溫向儀抿了很小一口“這粥沒有你熬的好。”
以前在宿青路,宋澄有時候也在早上熬粥喝,其中就有小米粥。
不過。
小米粥還有什么好喝難喝的區別嗎
宋澄當成溫向儀準備挑食的借口,警覺道“不好喝也得喝,你得吃東西。”
“我知道,你特意買的嘛。”
聽到溫向儀好脾氣的回復,宋澄緩和了語氣。
“現在沒辦法自己熬,等病好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在宿青路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溫向儀嘴巴里本就寡淡的滋味愈發無味起來。
但聽著宋澄的安慰,她又覺得實在是宋澄會說出的話,平淡的回復底下透著笨拙的努力。
很有意思。
作為自己最親近也是最毒辣的觀察者,溫向儀敏銳地發覺她的異常,或者說變化
好像,不論是因為宋澄產生的情緒,還是宋澄本人,只要是關于宋澄的一切,都在原有基礎上不斷放大。
不,與其說是放大了,不如說是
當固有的邊界消失,溫向儀放任它無限膨脹。
溫向儀的身體發著高燒,乏力而疲憊。
但她隱在軀殼內的思維活躍至極,不斷進行著對自我的判定。
對這一切無知無覺的宋澄按部就班地照顧病人。
比起溫向儀高速運轉的大腦,她的煩惱很簡單,那就是溫向儀發著燒還要洗澡。
兩人各執一詞,最后勉強達成“只可以淋浴五分鐘”的共識。
溫向儀洗完后,換宋澄。
昨天洗過頭了,她今晚不打算再洗一次,抓了抓頭發,咬起手腕上的小雛菊發圈扎好,才進浴室。
等她出來,溫向儀靠在床頭,無意般道
“宋澄,那個發圈。”
“嗯”
“你用很久了吧。”
“好像是。”宋澄抬手摸了摸,“你送的。”
宋澄還記得。很好。
溫向儀唇邊的笑容擴大了些“當時沒想那么多,現在看,顏色還是太亮了,不好配衣服,質量也很一般。嗯,你用這個吧”
溫向儀坐直了身,抹了下手腕,朝宋澄遞來的手心里,躺著個純黑發圈。
宋澄一眼看到上面綴著的暗金裝飾。
好,不愧是溫向儀,猛地一看平易近人,仔細一看富得不接地氣,手腕上套著的發圈都四位數。
宋澄“不用,我”現在這個還能用。
溫向儀眼神一軟“是嫌棄我用過嗎”
“”
宋澄接過,“謝謝你,溫向儀。”
她已經洗過澡,就沒有再扎頭發,把這個新發圈和原來的發圈一起戴在手腕上。
溫向儀笑道“用得了兩個嗎”
宋澄搖搖頭,把舊的褪下來。
這根發圈勤勤懇懇工作這么久,已經松垮,沒了形狀,現在有了替代者,它的下場只會是被丟棄。
溫向儀正想開口要過來,就見宋澄非常自然地把它揣到了兜里。
沒一會兒,在她以為溫向儀睡著了之后,她掏手機時從口袋里一并把發圈掏出來,拎到眼前看了看。
像是怕這又輕又小的東西無意間被帶出來會弄丟,宋澄翻身下床,放進書包的拉鏈夾層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