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吳老太說,“多虧神醫開的好藥,對癥。底子好些的,診治及時的,許多人都大安了。”
“如此說,還是有不好的”
“有,也不少。”吳老太仍去看爐子,“今早抬出去的足足二十三個因為怕傳人,不敢埋,外頭燒了。”想一想又道,“正要知會姑娘姑娘帶回來那個,也就這一二日工夫的事。”
丁靈愣一下才想起吳老太說的是那夜路邊撿的男人,“怎么回事”
“拖太久,自打姑娘帶回來,一直退不了熱,有三日水米不進了。”吳老太搖頭,“怕活不成。”
丁靈沉默,“人在哪里我去看看。”
“極重的都在內院。”吳老太引著她往里走,到一間廂房門口止步,“里頭,姑娘且去,我給外頭送完湯藥就來。”
丁靈推門入內,是一間小小的廂房,有兩扇木窗,緊緊閉著,屋內一股說不出的死氣。臨窗的木榻上躺著一個男人,眉目秀麗,不足二十的模樣。
因為久病消耗,男人瘦得可憐,面色死白,透出一點烏青的死氣。
丁靈走近,男人居然醒著,一言不發,沉默地望住她。丁靈心下一沉,吳老太說他昏了好幾日,此時醒來難道回光返照
“你來啦”
丁靈愣住了,“你認識我”
“認識救命恩人”男人的聲音極輕,像一只瀕死的蟬,仿佛拼盡全力,卻只有一點微弱的顫音,“你雖然多管閑事但我能死在榻上,沒成街頭棄尸算意外之喜”
“你這點年紀,什么死啊活的”丁靈斥一句,見桌案上放著湯藥,兀自冒著熱氣兒,便捧在手中攪涼。
“我姓宋名聞棠。”男人安安靜靜道,“姑娘以后若能遇見北郭宋氏,能不能請你替我告訴他們宋氏還有聞棠”
“吃藥。”
男人不動。
丁靈重復一遍,“吃藥。”湯匙遞到他口邊。
男人許久才張口,任由她喂下去。丁靈微覺放心,“你還年輕,好生吃藥必定能康喂,你怎么了”
剛剛入口的湯藥漫出來,男人偏著頭,微弱地嗆咳一下便昏死過去。
丁靈大駭,撂下藥碗扶他躺在枕上。男人難受至極,閉著眼睛掙扎,指尖觸在她腕上火燙。
丁靈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只覺一顆心突突直跳如果能退燒,說不定有救。丁靈緊張地思索,心一橫便拔下發簪往扎破指尖,血珠倏忽涌出,丁靈掐住指根逼迫血珠滴落,盛在一只酒盞內,往酒盞中兌一些水稀釋,扶正男人臉龐,用力掐住下頷,把混著鮮血的湯藥灌進去。
男人被她握著便閉不上口,終于沒有再吐出來。丁靈仍不敢松,等她終于放開時,男人早又昏死過去。
丁靈屏住呼吸在旁坐在一旁,不知多久過去,眼見著男人呼吸從凌亂不堪到漸漸有序,摸摸手腕也仿佛不那么燙
有用
好像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