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也說這樣的人,家里遲早得把他送出國,恐怕高三就見不著他了。
她們還說上次看見孟聿崢值日,黃嵐嵐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后面,問他喝不喝水累不累,孟聿崢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抱著掃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說小爺我就是水做的,喝不了。
滿嘴跑火車,沒個正經。
她們都覺得孟聿崢骨子里有股壞勁兒,身邊繞著的男男女女又多又復雜,誰以后做他女朋友,準兒駕馭不住他。
當時他們那群男孩子特愛圍在一堆打鬧,三兩個并排而行能堵得走廊過不了人。孟聿崢的名字時不時會從男生群里面蹦出來,一會兒“崢哥哥”,一會兒“崢大爺”,偶爾還夾雜著幾分不懷好意的哄笑,不用看就知道又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渾話。
孟聿崢腦子轉得快,什么話茬都接得住,學校的男生都挺樂意跟他相處,哪怕是沒交集的,提起他也能跟著樂幾句。
就連隔壁班最嚴肅古板的數學老師見到他,也會笑瞇瞇地招呼,說這不是給咱們長臉的孟大狀元么
孟大狀元。
他當年沒參加高考,但大伙兒都這么調侃他。
那時候孟聿崢全國信奧賽拿了金獎,已經確認被保送京大,這事兒在望城一中這種年難出一次市高考狀元的二線城市重點高中里,絕對算得上轟動性大新聞。
而望城一中能出這么一號人物,至少未來五年都能成為校方的談資與招牌。
這事兒后來在整個望城的學校都傳遍了。
恐怕連孟聿崢本人都不知道,他直到現在也是望城一中的傳說。
所以算算,從那年夏樹蒼翠,到如今,她已經無聲無息,無痕無跡,喜歡了孟聿崢三年。
可惜這樣耀眼的人身邊從來不缺姑娘,那時一中的表白墻大把前赴后繼的女孩兒,就是到了京大也沒怎么改變過。
孟聿崢這個名字刻在許多女孩子的青春。
而她只是不夠顯眼的其中之一。
所以她沒辦法證明。
她只是一個始終站在原地無所作為,甚至都算不上合格的仰慕者。
空蕩與虛無侵占了她所有意識,眼里的光隨著黑夜一并暗了下去。
沒有決定意義的紀念瞬間,說了也顯得不值一提。
所以到了末,她還是選擇否認“你們不知道,從我們望城考進京大很難的,平時都忙著學習了,哪兒還有時間喜歡別人”
“也是,”冉冉翻身,打了個哈欠,“咱們家歸要要又漂亮又有氣質,肯定都是被男生暗戀的。”
她盯著床篷頂,漸漸入了神。
也沒聽清冉冉她們后來又說了什么,大家笑了有一會兒,困意來襲,聲勢便慢慢弱下來。
那晚歸要想著華府宴那場清寒冬雪,輾轉了許久才睡著。
次日沒課,她和冉冉兩人很有默契地沒起早,睡到臨近晌午的時間,才慢吞吞地走到私房菜館吃飯。
周末這個時間段沒什么人,歸要隨意挑了個靠窗的空處坐下等餐,冉冉在外面買熱飲,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兩杯奶茶,神情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要要你看,那是不是樊小雨和孟聿崢”
歸要剎那間心漏了一拍,順著冉冉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對面餐廳外的座椅上有個身穿玫紅色短裙的艷麗姑娘。
這么冷的天兒,樊小雨就披了件大衣外套,光著兩條大白腿,半具身子都斜倚在桌沿,掌心托著下顎,沖對面的男生笑得像朵花。
人類肢體語言能陳述很多事實。
比如人的姿勢在放松時會跟隨意識傾向于自己覺得舒適的方向。
而樊小雨此刻這種往前傾身的姿態,是以肉眼可見地在表達對孟聿崢的喜愛。
“樊小雨穿這么漂亮,倆人約會呢”冉冉舉起手機,拍了一張照扔在群里,“好事將成啊這是,姐姐我也算這樁風月的見證人了。”
歸要不語,怔怔地看著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