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馥晃了晃神,眼里泛起驚艷。
琉璃工藝之難,難于上青天。
是以民間把琉璃看的比玉器還要珍貴幾分,前朝亦是將之奉為國寶。
而眼前這塊琉璃,更是琉璃之最。晶瑩巨大,剔透如水,光影變幻瑰麗,美得奪目。
此刻,太后也正是端坐在此景之下,沐浴圣潔的光輝。
虞馥視線慢慢回到長信殿主人身上。
女子側身高坐鳳臺,牡丹紋袂尾長長鋪設于錦毯,蓬發戴華勝,抹額鑲珠玉,雍容富貴。歲月不敗美人,紅顏訴說著流年韻味。
眉眼倒是和沈離疾有幾分相似。
虞馥若有所思,疊手行禮,“太后娘娘千歲,萬福金安。”
延太后轉目,端量她片刻,緩緩笑了,眼尾抹出柔美的魚尾紋,“便是這孩子罷。”
“稟太后娘娘,是她。”一位高髻貴婦端坐在左席,恭敬回答。
延太后擱下香箸,朝虞馥招手,“好孩子,快過來,讓哀家仔細瞧瞧。”
虞馥愣了一瞬,才提裙走上前,被宮人引入席位,坐于太后身側,相隔二尺。
而從她踏進長信殿,就有幾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虞馥坐正抬眸,含笑回視。
她眼波流轉間,從席中幾人的位置、衣著、配飾上,大抵猜出了她們的身份。
適才那名回話的貴婦,身穿親王妃禮服。殿內左下席坐著的年輕姑娘,腰配郡主玉玦。后方梳著未出閣發髻的少女,應是京城某氏族貴女。
虞馥斂眉,思忖著太后讓她們齊聚一堂目的。
“聽聞姜國公主精通香道。”延太后用金勺舀取香丸,填入香篆中,卻又放下手,嘆了聲氣。
“哀家這里有幾塊天竺貢獻的香膏,著實喜愛。只可惜,哀家手鈍木訥,能否請公主代勞,替哀家制香”
虞馥聞言,目光落在面前桌案上,承盤中擺放著云母夾、香器瓶、竹簽、篆模、小爐座,皆是制香用具。
像是事先為她備好的。
“太后娘娘最是愛香。”親王妃笑道“公主制香,也算是為太后娘娘接風洗塵了。”
事已至此,虞馥沒有回絕的余地,只得應下。
親王妃見她模樣順從,想這姜國公主定是個好拿捏的主,心中便有了數,堆起笑,“這孩子一看就讓人喜歡得緊,是個貼心人兒。”
虞馥只覺那笑不大真誠,“王妃謬贊。”
“這孩子真是謙遜。”親王妃臉上擠出欣慰之色,笑著看向延太后,嘆息,“如今后宮多了這樣的貼心人,能陪在太后娘娘左右,妾身心里也便放下心了。”
一旁的郡主努了努嘴,語氣嬌嗔,不滿道“姑母,我就不是太后娘娘的小棉襖了嗎”
“還是你們有心。”延太后輕搖手中團扇,讓宮人們端上膳食,也嘆,“哀家許久不在宮中,今日同自家人說說話,心里倒也舒暢不少。”
親王妃眼珠子轉了轉。
今兒太后匆忙將她們傳喚長信殿,可不簡單只是來嘮嗑家常的。
何況,這姜國公主也在。
皇宮里可是因為她即將被冊立的事情,鬧得翻天覆地呢。
呵,封后
不過是弱國送來和親的政治交易品,真以為麻雀飛上枝頭,就能變成鳳凰了
親王妃眼里劃過一絲鄙夷。
也多少明白了太后的心思,估計和自己所想的是同一件。
她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聲音里卻好似擔憂,配合道“太后娘娘近來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延太后容色悵然,又嘆“這還不是為了陛下的事情么這孩子總讓哀家操心,親政也有三年了,可卻遲遲不選秀,后宮無人啊。”
虞馥聞言訝然抬眉,倒是有些意外。
她從前聽過一些沈離疾的傳聞里,關于宮闈之事,都說暴君奢靡享樂,喜愛收集各國美人。
原來是假的嘛。
延太后還在惆悵,語氣愁悶“哀家都這把年紀了,什么時候才能抱上小皇孫。”
話說到這般地步,親王妃嘴角弧度越來越大,大膽進言“陛下也快及冠,是該張羅選秀,為皇家開枝散葉了,這樣便能早日圓了娘娘的皇孫之念,也算盡了孝道。”
“到時得多挑選些美人,要知道這子嗣難求啊。”
郡主聽著頻頻點頭,一拍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驚道“說到美人,我家表姐可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