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翎不再遲疑,將病癥道細細說來“娘娘體內熱氣生清,以至氣機不宜,虛火上炎,最終陰虛火旺,郁積過多,導致陰陽失衡。”
虞馥神情迷茫。
司寇翎輕咳了一聲,溫聲解釋道“簡而易說,就是上火了。”
虞馥“”
司寇翎繼續道“娘娘生于江南,許是還未適應中原的氣候,鼻內過于干燥,腔膜破裂開來,才會鼻中出血。”
虞馥呆了呆,“就因這個”
司寇點點頭,提筆擬方子,安撫道“娘娘不必憂慮,氣候可以慢慢習慣,再按照微臣給的藥膳食譜吃上幾月,定時按摩鼻翼,癥狀會逐漸緩輕。”
虞馥表情有些怪異。
所以,緣由只是她身子嬌弱不堪。
原來,她真的只是流個鼻血而已啊。
因為這個鬧出這么大動靜,穿梭于兩宮之間,虞馥回憶起方才的一點一滴,兩頰騰得燒起來,繡鞋內玉趾蜷縮,腳丫子忍不住抓了抓鞋底。
“陛下,那,臣妾”她低頭看著沾血的襟領,小臉兒熟透得紅著,說話磕磕絆絆,小小聲的,“臣妾,先去更衣了。”
“好。”沈離疾神情倒是雪霽初晴,“偏殿內寢備了衣裳。”
虞馥腦袋點點,被鳴鹿扶著去了。
待她身影離開后,沈離疾才蹙起眉,“不是因為篆香”
司寇翎面露疑惑“篆香”
沈離疾側眸對殿外道“呈上來。”
宮廷禁衛和李公公一晃功夫,把從長信殿收羅的香膏和制香膜具都盡數端呈在他們面前,“勞煩司寇大人查一下。”
司寇翎頷首,用攀繩系住大袖,方便動手。他切碎丸膏,搗香灰,捏香粉,傾身細聞,捻于指尖,復嘗。
一番細檢后,他直起腰,拿著帛帕擦手,輕輕搖了搖頭,“無毒。用料上也是只有安神的功效。”
沈離疾審視著香膏和篆器,想起上輩子的一些事情,眸色微涼,“但愿是朕多心了。”
君臣二人又反復檢查了每一道制香器具,沒有發現弊害,這篆香之事便暫且作罷,但因沈離疾存有疑慮,司寇翎只是先將這些東西收了起來,謹慎留備著,并未丟掉。
等待虞馥更衣的時長有些漫慢無邊,君臣二人也開始各做各的事,沈離疾開了副棋盤,自己與自己對弈,司寇翎展開宣紙,落筆琢磨,不知在寫些什么。
幾炷香后,沈離疾目光從棋局中抬起,看著滿地零落的宣紙,淡聲道“這是什么”
司寇翎將毛筆蘸墨,重新書寫,“臣在做配方,臣想給娘娘調制一種藥膏,和女子涂在臉上的脂粉類似,只是臣研出的這個會多一些中草藥性,若是娘娘抹在鼻內,可保持濕潤,緩解缺水,少些干燥疼痛。”
沈離疾短暫地沉默后,語調幾分生硬地詢問“藥膏制好后,需你給她涂抹治療嗎”
“這就不需微臣動手了,讓娘娘身邊嬤嬤和侍女來做就好。”司寇翎搖搖頭,筆尖又頓了頓,道“或者陛下親自來也可以。”
沈離疾緘默不語。
司寇翎沉吟半晌,臉上終是泛起無奈,輕輕嘆了口氣,溫聲道“微臣惶恐。陛下既然見不得娘娘和外男接觸,應該找個女大夫。”
他同圣上也算少年相識,兩人相交多年,他多少能看出點圣上的心思。
方才他為那位姜國小公主治療之時,指腹按住她的鼻翼涂抹藥粉止血,難免會有肌膚之觸。
他身為醫者雖是無意,但能感覺自己碰到虞馥的那雙手,快要被圣上的眼刀給射穿了。
真真是如芒在背。
“朕也想。”沈離疾撿起水墨宣紙,細細端詳,“但這宮中的太醫,朕只信你。”
司寇翎聞言怔了怔。
是信任他的醫術。
亦是在爾虞我詐的皇宮里,信任他這個人。
他眼里浮上笑意,這次語氣輕松了不少,“可若臣每次給娘娘看病,陛下都在一旁呷著醋,那臣該如何是好”
就算是強健之人,難免身子骨也會有虛弱之時,更何況是金枝玉葉的嬌貴公主,她總有需要用到他這個太醫的時候。
一輩子那般長,圣上又該如何
吃醋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