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涌上的熱,像螞蟻爬遍四肢百骸。難受得織愉拉扯著衣襟,在檐下的木廊上輕哼。
烏黑發髻散亂開來,滿頭珠釵搖搖欲墜。
微微汗濕的碎發貼上泛紅的面頰,她也抽不出手去撥。
織愉張著異常殷紅的唇,小口喘息。心里奇怪得要命半個月前她剛毒發過,怎么還不到一個月,就又毒發了
而且比之前還要來勢洶洶。
她好難受,好想
她寬闊裙擺下的腿緊緊交疊,難受得蹭來蹭來去。
“夫人,藥來了。”
仙侍捧著謝無鏡留下的白玉瓶匆忙趕來,跪在木廊下把玉瓶打開放到織愉鼻邊。
織愉沒力氣道謝,胡亂從仙侍手中抽走玉瓶。
她纖細的手指拂過仙侍的掌心,是仙侍從未見識過軟嫩,連指甲尖都泛著粉。
仙侍掌心微顫,目光無意掃過織愉的臉。
靈云界的修士都說,凡人污濁弱小,無論外貌還是身體都遠不及修道人士。
但夫人雖為凡人,卻是靈云界從未有過的嬌艷殊色。
她還記得,織愉被接來靈云界那天。
以拜見仙尊為由滯留堯光仙府的乾元宗掌門及長老,都等著待仙尊帶回夫人,列數凡人配不上仙尊的罪名,要仙尊休棄夫人。
可夫人出現的那一刻,他們什么也沒說。
因為夫人很美。
美到他們雖然依舊看不起夫人,但也認為
仙尊年紀尚淺,凡間歷劫一遭,愛上夫人是可以理解的。
凡人不得修道,夫人壽數不過百年,于仙尊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
留她做個美貌玩物在仙尊身邊,恰證明了仙尊不是真的不生六欲
織愉深吸一口氣,玉瓶里的寒涼氣息帶著特殊的苦冷香氣游進她體內,緩解了那令人煎熬的燥熱。
她舒暢地輕嘆一聲。
仙侍霎時紅了臉,為自己想太多而羞恥。
仙尊所住堯光仙府本是沒有仙侍的。
她是夫人來了以后,仙尊帶夫人親自挑選出來的。
聽聞夫人在凡界時曾是公主。
這段時日伺候下來,她覺得夫人雖然平易近人,但很有些嬌縱脾氣。
仙尊那般目下無塵的人,都會哄讓著夫人。
望夫人不要察覺到她的冒昧,把她趕出堯光仙府才好。
仙侍退到一邊去,目不斜視,耳不旁聽。
織愉捧著玉瓶吸藥。
按照以往經驗,吸了很快就沒事了。
可今日這藥吸進去,她反而越發頭腦昏沉。恍惚之間,好像還聽到謝無鏡在冷漠地對自己說話。
“李織愉,當初你那般對我,可有想到今日”
織愉雙眸半瞇,迷迷蒙蒙間,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巍峨的云上天宮前,她全身都被束縛,手腳后背尤其疼,好像有針扎。
謝無鏡的模樣在她眼前變得越發清晰。
他一身云袍,一頭她都羨慕的烏黑長發成了如雪白發,被玉鎏道冠高高束起。入鬢長眉之間,多出一道銀紋圣印。
整個人看上去,比他成為仙尊后還要出塵冷寂。猶如山巔雪,凌空月,叫人望塵莫及,不敢生出絲毫冒犯之意。
而她正跪在他身前,襤褸衣衫透出絲絲血跡,渾身上下鉆心刺骨的痛。
謝無鏡,你瘋啦
織愉想要怒罵。
然而她開口,卻是卑微乞求“謝無鏡,我錯了。我不該和別人勾結陷害你,害你被抽仙骨,毀仙身,不該在你仙身被毀后囚禁你,羞辱你。”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份上,求求你別殺我。我本來沒想害你的,我只是想求長生而已”
“是、是別人告訴我,說凡人要想成仙,只能從仙人身上下手。他們那些修士再厲害也不過是假仙人,如今只有你是唯一的真仙,我這才起了貪念求求你”
謝無鏡冷漠地聽她凄慘哭訴。
織愉大腦一片混沌我這是在說什么東西什么抽仙骨毀仙身
她還沒想清楚,哭訴就結束了。
謝無鏡如冰的嗓音,不帶一絲憐憫,“說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