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愉本就干凈,施了凈塵訣也沒什么感覺。
她仍因沒用水洗澡,覺得身上不舒服。
她曾經只有在逃亡時,才有過被迫幾天不洗澡的經歷。
那樣的經歷她連回憶一下都不愿意。
織愉不開心極了,躺在軟被上,在心里安慰自己
天降大任于我,必先苦我心智,勞我體膚憑什么呀
織愉偷偷瞪天,小聲嘀咕“狗老天”
天空一道紫電雷蛇躥過。
轟隆巨響,震得修士們都集體望天。
織愉嚇得把臉埋在謝無鏡手臂間,在心里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她錯了她再也不罵了嗚嗚嗚。
苦點就苦點吧,她能忍。
修士們靜等片刻,沒見其他異象,這才繼續躺下休息。
織愉在陌生地方本就難以入睡。
眼下四面透風,又被天雷嚇到,修士們都睡了,她還一點困意都沒有。
并且,她餓了。
雖然上天虞山之前,她吃過飯。
但現在已經很長時間過去了。
織愉嘀咕這群修士都不吃飯的嗎,坐起來。
謝無鏡緊跟著坐起身,看她從儲物戒里拿出桃花酥來,低聲問“餓了”
織愉點頭,拿塊桃花酥分給謝無鏡。也沒問他吃不吃,就直接放到他手上。
凡界的相處,讓她習慣了這樣同他分享。
她知道他不會拒絕她。
放到他手上的東西,就算不吃,他也會收起來。
不過他今天吃了。
皎皎月下,萬籟俱寂。
他們坐在搖曳草叢間,一起吃著不同餡的桃花酥。
晚風拂過,織愉忽覺仿佛回到在凡界時,與謝無鏡無處可住,只能露宿荒郊。
那時他們為了逃避追兵,連篝火都不會點。
就著月光,分食硬得難以下咽的干糧。
織愉身體往一旁傾斜,倚在謝無鏡身上,望著月亮小聲道“我突然覺得,回想在凡界露天而眠的時候,也不全是不好的回憶。”
她吃的點心屑掉在他袖子上。
他沒說什么,將點心屑抖到一邊去,慢條斯理地吃著她給的桃花酥。
織愉瞥他一眼,倏然睜大眼,低呼“你吃的是荔枝餡的”
她對謝無鏡眨巴眼睛,“我的是桃子餡的”
謝無鏡便懂了她的意思,把她手上的桃子桃花酥拿來,荔枝的遞給她。
織愉笑嘻嘻的接回來吃,“我不是舍不得給你吃荔枝餡,你知道的,我喜歡吃荔枝,靈云界荔枝又太少了都怪靈云界氣候不行,水土不行,很難長出荔枝”
她碎碎念叨著。
謝無鏡耐心地聽,等她吃桃花酥沒空說話時道“香梅不是給你準備了荔枝”
“吃完了。”
“靈云界今年不會再長荔枝了。”
“靈云界那么多人修道,連個荔枝都種不出來這都修的什么道啊,凡界宮里冬天還有荔枝吃呢”
謝無鏡不說話,默認了她的吐槽。
李隨風在離他們兩丈遠的營地,默默觀望了他們很久。
他是孟樞的親傳大弟子,亦是那天在廣場上試圖阻止孟樞對織愉動手的人。
在親眼見到織愉之前,他與孟樞一樣,認為這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粗鄙卑劣的凡人。
但仙尊夫人每次都會讓他感到驚訝,感到她的與眾不同。
就如此刻。
那在月下和仙尊碎碎念、說了好多廢話的姑娘,對待仙尊,竟就像是對待一個和她沒什么差別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