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淺擺好琴,按在琴弦上,忽地一聲,錚錚間一方天地緩緩展開,沙鷗翔集,魚游淺底,純白的云慢悠悠飄著,水咿呀賤起,又回落海里。
海聲,樂聲,潮起潮落,平靜的生活悠悠度過。
循著樂聲,漸入桃源,如夢如幻,美妙至極。
陸馨呆住了,她從沒聽過這么好聽的曲就算是云淺最拿手的那一曲,也比不上現在的。
驚弦悠悠引著茶,他明明在彈琴,又好似在看她,交錯間,心意分明。
只是她看著他,他就滿足了。
他不奢求什么。
因為這點,在后來也有所展示,從來都是她來了,他為她彈奏,她不來他等著,直到下一次,她再次到來。
他會抱著琴,滿心歡喜為她奏一曲。
滿心滿眼是一個人的樣子,是藏不住的,如同那悄然滋生的愛意,越加濃烈,已經到了只要一眼,就傾瀉而出的地步了。
他喜歡她。
可他從來不說,為了每一次相見而歡心鼓舞。
雅間內,輕煙裊裊,輕繞著盤旋而上,撲鼻清香散開,如意閣制香也很有一手。
現在點的就是特有的,面對尊貴客人才會點的“荼靡”。
驚弦看他,他垂著眸,乖順極了,指尖微顫,琴音變了一個調,很快又回去了。
她說“想聽我彈一曲”
琴聲忽然停止,云淺愕然“您”
驚弦“想還是不想”
一張桌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荼靡”燃著,煙繚過他的胸口,撲然消散,可是那胸口處怦然跳動的心已經掩飾不住期待了,他的眼睛都亮了一瞬,停了一下,他才意識到應該又垂下眼,不要這么看著貴客“您”
他是想的,可是閣主說的卻是,他們是要順從客人心意的,不應該做什么。
驚弦“你說最真實的想法。”
沉默了一瞬,云淺說“我想。”
驚弦走到他旁邊坐下,觸及琴弦,磅礴的琴音再也隱藏不住,大開大合,爽朗瀟瀟。
從天邊無限延伸,到另一個盡頭。
湖水滾滾,洶涌澎湃,天地之間無處不可去,無處不能到。
什么都擋不住她。
千軍萬馬中,戰鼓擂擂,刀光劍影里,她一人可抵成百上千,無人能擋。
她是不敗劍客,永不落的戰神,這個天下至高尊貴的帝王。
沒有什么是她求而不得,不能得到的,這天下,乃至這世間的一切都該被她握在手里。
她是天生的王,合該君臨天下。
她若是仙神,也是統領一切的王。
這就是驚弦,她的琴音里什么都有,隨性瀟灑,冷冽鋒利。
至高無上里,時光長河里,她是唯一那個。
這才是她。
云淺鼓舞的胸腔里,漸漸恍惚,他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很了不得的人。
何止是身份尊貴,何止
她什么都沒說,可是好像什么都說了,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呢。
這不是他能企及的,他明明知道。
可是,他好像現在無法抑制了,這樣的喜歡,太難控制了。
因為他想要更多了,不滿足于等待再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