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十月末
那天在籃球場上看到的一班帥哥確實很帥,初緒怕自己那天看走眼,趁課間接水的空檔,又跟李沛榆跑上四樓,去高一一班后門瞄了好幾眼。
她看上的都是個子高的男生,賀遠舟坐教室最后一排,很好認。只可惜他們班人稱“聰明絕頂”的數學老師經常拖堂,會從數學課一直拖到英語課,把英語老師攔在門外,他們一班的班主任老馬又愛在課間去教室巡邏,后門常年緊閉,所以初緒能看到他的機會不多。
但俗話說,美人如花隔云端,猶抱琵琶半遮面。越是不常見到,初緒的心越是被勾得癢癢,偶爾能看到一次,確認他確實鼻梁長得高,或是下頜線漂亮,就會跟中了彩票似的,和李沛榆美滋滋地一塊兒下樓。
而在這樣見縫插針地單方面跟賀遠舟相了一陣眼緣,初緒發現他不光是臉和身段長得好,性格看著也是她的菜,平時話很少,除了倒水上廁所就在位置上坐著,或是靠窗透氣。
相比那些跟猴子似的在班里亂躥,嘴里飚臟話,聊游戲,跟女生打打鬧鬧的男生,他看起來就更出挑,每天只會掛一張性冷淡臉,身邊的人打翻了水杯,或是鏟倒了椅子,發出大動靜,他只會轉頭瞥一眼,再面無表情地轉回去。
于是乎,初緒發現他耷拉著眼皮的神情尤其帥,濃黑的睫毛和眼尾連成一線,有種沒睡醒但平等看不起全世界的感覺。
很好,初緒作為看片無數的東亞女,當然也不能落俗,動漫里的一貫取向就是高嶺之花,最好掛著一張厭世臉,最好還是白毛的,這是仙品中的仙品。
當然,賀遠舟這個黑毛的也不錯。
就這樣,經過大約一周的細致觀察,初緒和李沛榆分贓似的決定了她們的情竇初開對象,初緒給賀遠舟寫,李沛榆給16號黑皮男嘉賓寫。
對于十五歲的女生來說,寫情書更像是姐妹之間的一場集體活動,送出去之后成不成功另說,相互拜讀對方的文章,并提出餿主意若干,再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這件事本身就足夠有趣。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初緒,小樓歸燕又黃昏。寂寞鎖高門畫堂無緒,初燃絳蠟,羅帳掩余薰多情不解怨王孫,任薄幸、一從君。嘔我要吐了你從哪抄的啊,還是藏頭詩呢”李沛榆被這首詩酸得咳嗽起來。
“我昨天用電腦搜的,你知道能搜到一首又有初又有緒,兩個字還挨這么近的詩詞有多難嗎”初緒也知道怪矯情的,從她手里抽走自己的情書,尷尬地撓了撓腦袋,“還不是都怪我媽,給我起名也不知道引經據典一下,害我這么難找。”
“拉倒吧你,你這引經據典引到哪里去了任薄幸,一從君,這什么意思啊你要從了誰啊你”李沛榆很想忍住,但光是看“薄幸、君”這幾個像極了瑪麗蘇古言的詞放在一塊兒,就忍不住笑出鵝叫。
初緒被她的話鬧得臉紅,開口警告“誒誒誒,過分了過分了啊,虧我昨天晚上還幫你查了,你再笑我不給你了”
“你說你說”李沛榆擺擺手打住。
初緒這才坐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朗誦“九重頒命曉,一節渡江春。豐沛真王地,枌榆舊社民出自元日曉祀”
她讀得大開大合,還配上了展開手臂的動作,李沛榆聽到最后,也反應過來了,舉起書打她的頭“去死啊這是祭祀文吧,你少衰我”
“不是,這是皇家祀文,多氣派啊這,保準16黑皮男看了對你俯首稱臣”初緒抱頭鼠竄。
“滾啊你”
經過一整個晚自習的秘密炮制,初緒的情書總算大功告成,中途還跟李沛榆傳遞明信片確定了行動計劃。
自幼與啵醬定下娃娃親這是我打算送賀小花的幾張備選圖,請為我選擇
明信片后附帶三張速寫紙,都是初緒最近畫的賀遠舟。
服部平次未婚妻我選1,這張畫得好帥
自幼與啵醬定下娃娃親這張不行這張不行,我第一次把趴在桌上睡覺的人體畫得這么準,而且這張的手臂和頭發我都畫得很好
再遞回去的明信片里少了第一張速寫紙,被初緒夾回她的畫冊了。
服部平次未婚妻好吧,那就3,畢竟你是因為看他打籃球才愛上的嘛
自幼與啵醬定下娃娃親很好,那就送2吧,轉頭看窗外這張畫得多好,你看著背影,多憂郁,多朦朧
服部平次未婚妻崽種你就是舍不得送那兩張畫得最好的,你都有答案了還讓我選什么選
自幼與啵醬定下娃娃親哎呀,也不能怪我啊,籃球賽那張是最復雜的,我把五個人都畫上去了呢,也是我微博點贊最多的
你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萬一我情書送出去了不成功,我又不好意思要回來,當然挑一個相對沒那么重工的,要不然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憨笑小人簡筆畫
服部平次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