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宜殺人。
如此殺人夜,就連山間梅香都顯得冷厲。
蟬蛻術牽引著涿光與言玨。
涿光以最快的速度向言玨所在之地飛奔而去,她能感覺到言玨亦在極力向她靠近,只是步履稍慢,似是被拖住了。
無論如何,言玨在極力求生。
為了涿光,極力求生。
這是她們的約定。
從纜車點疾馳至山腰,涿光分別感受到自己的左肩、左腿和右側腰腹各中一擊,根據痛感判斷,是刃傷而非鈍器。
對言玨動手之人似乎以為先前胸腹致命傷已經讓言玨失去了抵抗能力,眼下開始發泄般施虐。
涿光心頭深寒。
這般行事,不像言氏政敵,倒像是對言玨本人有深仇大恨。
涿光體內靈力悉數燃燒,吞天已是運轉至極致,才勉強吞下接連四道傷勢帶來的虛弱和痛感。
山腰少有舍館,林間昏暗如紗帳,人跡罕至。
重傷后一路狂奔,涿光已是一張繃到極致的弓。
不是箭出,就是弦斷
前方月輝映白刃,素白染血的大氅在暗色林間尤為惹眼。
言玨半躺在地,靠著身后巨石才艱難支撐起身體。
她全身是血,雖說傷勢在第一時間轉移到了涿光身上,令言玨的傷能夠瞬間痊愈,可她自己挨過的刀,流過的血卻也如此真切的留下了印記。
言玨平日里溫軟柔和的目光不再,生死關頭,反倒暴露出她極致的冷靜與謀算。
自己不過朝時五重境,眼前殺手至少也有步月七重天的實力,相差懸殊,難以匹敵。
她望著眼前一身黑袍裹住全身的刺客,對方從出現便是殺招,至今一言不發,半點目的都不曾表露,似乎單純為了虐殺她而來。
她并未以言氏術相抗,這樣只會激怒對方。
言玨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何時有過這樣的仇敵。
她舉起琉璃花,露出一個示弱的慘笑,溫聲道“閣下若是沖著爭流會席位而來,那琉璃花在此,以閣下的身手,大可直接將其擊碎,我已無力反抗。”
黑衣殺手不說話,只是又往前進了一步。
寒光落刃,再度砍在言玨左肩,深可見骨。
劇痛之下,言玨眼前一陣發黑,待到痛感消退,她勉強道“言玨自認不曾惹過閣下這等仇敵,若不是為了爭流會,閣下也該直言來意。”
她清楚,此人同前兩次暗殺應當是同一撥人,可她究竟是誰要對她下此狠手
只可惜,此人心思深沉,這場暗殺竟是半點特征都不曾暴露。
第七刀過后,黑衣殺手停止了虐傷的行為,這似乎對他而言是某種特殊的數字。
緊接著,黑衣殺手長刀高舉,刀面冷光一瞬閃過言玨冷靜的雙眼。
最后這招,是為了徹底終結她。
若這招不擋,十七會死。
言玨藏在大氅下的雙手悄然掐訣,她不曾吟訣,在殺手揮刀砍向她頭顱時,她身前豁然展開一張厚重的金甲盾。
五行盾術金甲盾。
刀鋒與金甲碰撞,盾前驟然激起火光。
朝時五重境放棄吟訣瞬發的五行盾術只能抵擋一擊,頃刻間就已碎裂,對方動作滯澀一瞬,顯然沒想到她還有反擊之力,再度揮刀砍下。
“叮叮叮”
電光火石間,刺目刃光馳過,細長兵刃自下而上在長刀刀面連刺三下,氣勁冷厲,竟將長刀洞穿,留下三個孔眼。
下一刻,玄色身影已閃至言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