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言玨的話中有一點令涿光有些在意。
最初知曉術源輿圖在太初學宮一事的,只有術門四族。
再結合蘇枕流篤定其不在學宮的話,涿光突然有些懷疑,太初學宮根本就沒有拿到過術源輿圖。
從個中細節推測,這倒更像是用術源輿圖作餌,專門針對術門四族的一場局。
夜色寂靜。
涿光“術源輿圖究竟是什么來歷”
她雖知根曉底,卻還是要在言玨面前全了這場戲。
言玨目光悠遠,單手掐訣,言宅的囚風術陣齊開,避免任何聲音傳出去。
她回憶道“帝都蘇氏,你知道吧。”
涿光“任何術門之人,都不會不知道蘇氏。”
言玨微微嘆息,目光帶著告誡,示意道“西京之變后,蘇氏已成禁詞,天下術門皆不敢提及。傳聞,當年西京之變,帝子慘死,帝子心腹蘇氏滿門被滅,蘇氏只余族長蘇凈儀存活。
蘇凈儀是當時蘇氏最強者,修為已至圣人境,據說他一人帶著小帝姬殺出重圍,為了力保小帝姬逃出生天,最終死于三位圣人合擊之下。”
十二年前,西京巨變,帝子瑯慘死于七國截殺之中。
皇室衰微,封國強勢的狀態已保持了近三百年。三百年來,七大封國和皇室保持著微妙的僵持關系,明面上仍舊奉皇室為主,可誰都知道,皇室久無圣人,式微已是定局。
誰料,一百多年前,帝子瑯橫空出世。
足足三百年,皇室都未曾出現過擁有如此卓絕天資的孩子。
帝子瑯突破入世境時,將將二十七歲,成了十四州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入世境修行者。
若只是如此,帝子瑯還不至于令七國忌憚。
幾年后,修為止步于半步成圣關口的帝子竟冒著幾乎是必死的風險進了神隕之地。
神隕之地乃是十四州禁地,傳聞是萬年前母神和眾神隕落魂歸之所,萬年至今從未有人進入神隕之地后還能活著離開,而帝子成為了第一人。
離開神隕之地的第二日,帝子瑯破境成圣。
不僅如此,帝子瑯的一眾心腹亦在那之后陸續破境,強者如蘇凈儀也已成圣,稍遜者也都成為入世境強者。
帝子勤于政務,攬天下英才,鍛精兵強將,短短幾年時間,竟令朝野上下煥然一新。
那時便有人言,若帝子瑯承襲帝位,必能一改皇室頹圮衰落之相,重振皇室之威。
只可惜,這一切美好幻想都止步于十二年前的冬日。
已是圣人境的帝子瑯被截殺于西京城外,至今不知真兇。跟隨他的心腹悉數慘死,唯有蘇凈儀拼死護送帝子瑯唯一的血脈小帝姬離開西京。
后來,蘇凈儀也死了,小帝姬不知所蹤,成了十二年前西京之變中最大的迷。
自那之后,老皇帝依舊在宮中當他萬事不關己的逍遙翁,慘遭滅門的蘇氏與西京之變,帝子瑯一起成了必須被埋葬在泥沙之下的姓名。
唯有天下術門汲汲渴求著在西京之變中失蹤的術源輿圖。
言玨“蘇凈儀死后,術源輿圖失蹤,當時便有人懷疑,它有可能在失蹤的小帝姬手里。這些年,除了天下術門,七國也始終有人暗中打探術源輿圖的下落,但那些人和我們不同,他們要找的不是術門祖典,而是小帝姬的消息。”
當年西京之變,雖至今都不曾找到殺害帝子的真兇,可能夠在西京城外截殺一個圣人境,還將其心腹并家族同時滅門,能調動這樣大的勢力,明眼人都清楚,定是七國皆有插手,無論哪國都不干凈。
言玨聲音輕緩,講著她聽來的西京舊事,也將涿光的思緒拉回到十幾年前的西京。
逃亡路上兵荒馬亂,她只記得姐姐被抱上金龍駒時回望的眼神,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嚴娘抱上了馬。
馬蹄聲陣陣,她和姐姐被套上同樣的衣服,被送往不同的方向。
那個冬夜極冷,嚴娘將她塞到披風里,不準她運轉靈力取暖,任何靈力波動都有可能引來敵人。
那是她第四次離開那間小院子,她當時也不曾想過,此后竟十二年久別再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