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當主播省吃儉用,每個月往家里寄兩千,弟弟花錢大手大腳,幾個月前買了部一萬多的新手機。
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不公平,直到今天晚上,和家里打的那一通電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管你現在干啥工作,月底的錢還得打。”
“你不是出國了嗎國外都是賺大錢的,我們也不要太多,五千塊總拿得出來吧”
“怎么說話的你弟找工作不要錢我們從小把你養這么大,你不該給家里錢嗎”
她的母親只想著讓她多往家里寄錢,根本不在意她干什么工作,甚至她身上的淤青都沒有注意到。
正是母親那一句句逼問,讓她情緒崩潰,再也壓制不住這些年心里的委屈。
也是這時候,她才驚覺,綁死自己的其實并不是詐騙廠區,而是母親手里的那根維系關系的“臍帶”。
“這樣的家,沒什么可惦記的。”
從旁邊的衛生間里出來,趙冬梅一邊洗手一邊說道。
櫻子的話,她在里面都聽見了。
伸手替她把身上的灰撣干凈,趙冬梅沒好氣地說“哪個當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除非是把你當成撈錢的工具,像這樣的爹媽,不要也罷”
趙冬梅既是孩子,也為人母,親情該有的滋味,她最有體會。
“到時候跟姐回家,姐疼你”
櫻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趙冬梅三兩句話又讓她濕了眼眶,“姐,謝謝,謝謝你”
“你也哭了”瞥見趙冬梅眼眶紅紅的,明夏問道。
“沒有啊,”趙冬梅用指腹摸了摸眼角,又改口道,“很,很明顯嗎”
明夏點點頭。
趙冬梅沒再掩飾,而是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合照
那是兩年前跟母親和女兒出去玩拍的,一直放在手機殼里。
晚上拿到自己手機的時候,她偷偷藏在了身上。
照片里的小姑娘約摸著六七歲,扎著兩個羊角辮的模樣可愛極了,趙冬梅的母親也很慈祥,祖孫三人長得很像,一看就是和美的一家人。
人前,趙冬梅向來是沉穩的大姐姐形象,要面子的她,自然是不能當著那群小妹妹的面哭。所以她才會蹲在衛生間,捧著家里人的合照啜泣。
再成熟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被送到這么個危險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不想家
目光在她們倆之間打轉,明夏忽然有了一個膽大的想法。
“櫻子,恩熙姐,如果有機會,你們敢不敢跟我一起離開這兒”
同時被騙來的人之中,只有櫻子和趙冬梅和自己比較親近。既然都有離開這里的想法,她們應該會選擇相信自己。
離開
聽到這兩個字,趙冬梅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生怕有第四雙耳朵聽到。
她知道明夏厲害、有本事,只是
“敢,我敢”櫻子堅定地盯著她,“明夏姐,只要能離開這兒,你讓我干什么都可以”
見櫻子率先加入,趙冬梅也跟著點了頭,“你現在有什么計劃了嗎”
“目前還沒有,不過你們先耐心等待,一旦有機會,我肯定會告訴你們。”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首先要把有離開意愿的人聚集在一起,將星火匯聚成火焰,其次才能考慮接下來的行動。
今晚,她們邁出了“逃離金三角”的第一步
和客戶聊天的工作,遠比想象中要枯燥得多。
明夏剛和劉繼凱聊得時候,還覺得挺清閑,沒堅持過半個月就扛不住了。
聊天不是什么技術活,不需要動腦子,就像是在工廠打螺絲釘一樣簡單且乏味,有時候在面對客戶那些低級趣味的話題時,還會一陣惡心。
明夏這時候才意識到,色,不止是劉繼凱的問題,大部分在網絡上聊騷的男人都是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