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給你阿兄再拿半匹縞色。”張大娘子笑笑,繼續道“細棉的料子我賣給尋常客人是四百文一匹,進價是二百九十文,你這邊攏共一匹,給我二百九十文就好。”
進價只是布匹的價,還不算旁的耗費,若是零零總總算起來,布匹進價說出口起碼還要高個三十文。
顧憐出門時帶了四錢銀子,雖說東街的鋪子賣的布料不貴,但也不可能比張大娘子給的價便宜。
而且張大娘子繡品鋪子的東西的確是好,賣的種類也多,顧鈺的衣裳早該做新的了,如今做兩身換起來穿,也能減少磨損,明年就不用再做了。
她遞了三錢銀子遞給張大娘子,沒有半分猶豫。
張大娘子也沒稱,收下后找還她十文。
這段時日攢下來的錢就又如流水般花了出去了小半,這也是顧憐這么久不做新衣裳的原因,夏日做了,冬日便可能沒錢買棉花,要挨凍,況且布匹貴,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貴了些,能穿舊的的情況下,能不買新的就不買。
張大娘子給她將布包好,在系起來之前又塞了半匹進去,“這個顏色姐姐店里賣不出去,妹妹你拿回去穿,你穿這個藕荷色定然好看,那些小姐們都覺得這個顏色太素了,你拿回去繡些花樣在領子和腰上,夏日里看起來清清爽爽的,人也跟著舒心。”
顧憐垂首,看見自己有些發白的衣袖,鼻尖微微泛酸,卻不知說什么,半晌,才鄭重道“顧憐多謝張姐姐。”
這時,張大娘子的女兒蹣跚學步走過來,壯著膽子拉了拉顧憐的手,跟著學道“張姐姐。”
童聲稚嫩,兩人皆是忍俊不禁。
回家后,顧鈺正在院里看書,見她回來,于是上前來接過她手里的東西。
“阿兄,”顧憐道“我買了一匹布回來做衣裳,攏共花了二百九十文。”
顧鈺點頭表示自己知曉,笑道“你這件夏衣都改的不成樣子了,是該做新衣裳了。”
顧憐沒說打算給他做兩身夏衣的事情,見還沒到要做晚飯的時候,便開始量尺寸,準備先兩人各做一身出來。
她拿起那匹藕荷色看了看,其實這匹布并不素,泛著淡淡的粉紫色,顯得膚色格外白凈。
顧憐知曉這是張大娘子的一番好意,而她如今若是要想法子讓蕭遲硯喜歡自己,也的確該做身好看的新衣裳,不然就算再好的容顏,也會被粗布麻衣折損,顯得黯淡。
等到了傍晚時,霞色漫天。
小黑狗又不知哪里去了,顧憐留顧鈺看灶上的火,然后在院里開始找狗。
院子里的地方都是一眼可以看得到頭,顧憐忽然之間想起來,之前小黑狗不見了,是隔壁蕭遲硯來還的狗。
她輕拍了下自己的掌,一剎那福至心靈,在兩院墻邊開始細細找起來,果然,在靠近柴火垛的水缸后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狗洞。
如果小黑狗天天都跑到隔壁去,那蕭遲硯定然是知曉的,他若是想,這個狗洞定然早就被填起來了。
顧憐沉吟了一下,將缸稍微移了移,將狗洞堵住。
果然,半刻鐘以后,敲門聲響起。
蕭遲硯抱著如今有他兩個手掌大的小黑狗來,面色自然地道“小黑狗跑到我的院子去了。”
顧憐眨了眨眸子,也沒拆穿他,“應當是我今日院門沒關緊,才讓它跑了出去。”
她伸手將已經吃的肚皮圓滾滾的小黑狗接過,含笑道“多謝蕭大哥了。”
蕭遲硯卻是頓了頓,將被女子指尖碰過的手收回,一個呼吸后,才點點頭轉身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