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周氏聽聞,又是當場閉過氣去,早上昏的,晚上方醒。”
周家并不富貴,只是出了個好女兒,成了大鄴的皇后,才跟著一道雞犬升天,京中人雖面上不說,私下并不待見燕周氏。
當年很多高門府邸則兒媳的時候,都是婉拒過燕周氏的,說沒當家主母的氣量與胸襟。
說來也巧,周家幾個女兒,也只有這位燕周氏,有此待遇。
方嬤嬤唏噓“人人都道陛下是恨極了文遠伯一家,如此動靜,最近三年,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呢。”
喬朗前個兒去玉婉閣找喬昭蘭后,就讓人送來幾盆建蘭,喬昭蘭想起昔日喬朗說她吊蘭之詞,再看這花,便是怎么瞧都別扭,干脆推給喬昭懿,讓她幫自己打理。
喬昭懿給蘭花松土,喬昭蘭便在一旁打蓮花香篆,聞言吐槽“文員伯家平日不聲不響,沒想到臨到末路,還能轟轟烈烈一把,緝查衛多少年都沒這般大的動靜了”
她脖子上的青紫瘢痕,郎中說起碼要約莫兩旬方能褪去,也就是說她大半個月不得出府,八月十五的熱鬧怕是也湊不上。
心里郁悶,說出的話自然夾槍帶棒的。
喬昭懿只聽。
宮中殺雞儆猴,自然要雷霆手段。
當年大鄴內戰不休,國力衰減,現今陛下時僅九歲,就被當做質子送到北齊,后面雖輾轉重回大鄴,可有這遭事,按理來說,帝位是怎么也輪不到他坐。
可他偏偏坐了上去,還坐的穩當,因為幾個哥哥死的死,瘋的瘋,為數不多活下來的也盡數縮在封地,無召不得入京。
內情不得而知,但陛下昔日加寧愿扶持皇后,也不愿放權太子,八成是自己之前做過類似的事,勾結朝臣、架空皇帝、發動政變,便格外怕孩子走自己的老路。
難怪昨天生那么大的氣。
文遠伯家此次就算不死,剝奪爵位、褫奪官身是逃不掉的。
喬昭懿想著,身體被喬昭蘭用胳膊撞了撞,瞧過去,就見喬昭蘭朝自己擠眉弄眼,“打個賭就賭文遠伯家會不會被流放三千里”
喬昭懿“我覺得賭燕明軒會不會被周氏打三十板子,結果來得更快。”
京中辦案結案,講究的正是拖字訣,沒一個月可下不來。
燕明軒被打的可不止三十板子,人是差點被直接打死,行刑的是緝查衛,動作毫不留情,還一并將嫁妝單子也核算了,過程沒細說,反正只有個結論少了三千兩。
至于張氏拼了命為文員伯家生的女兒,送到鄉下莊子不久便急病去了。
閑得無聊的御史言官,又是一摞遞到御前的彈劾折子,惹的陛下頭疼不已,念折子的公公幾個停頓,生怕真將陛下惹惱了。
都察院的彈劾折子是白皮的,所以也叫“白簡”,不像其余各處遞來的政事折子,這種折子,陛下必須要看,不想看,也要由公公念給他聽。
皇上揮手,“再念下去,朕頭疼的老毛病真要犯了,給皇后送去,讓她替朕看。”
公公猶豫,彈劾折子向來只給陛下看的,給皇后送去,前朝知道,怕不是又要鬧。
皇上臉色不虞“怕什么,天塌不到你頭上。”
公公無法,只得送去。
周綺搖看見折子時,人稍頓,須臾恢復以往神色,只當尋常折子處理,鄧儀在旁邊伺候筆墨。
“都察院的折子都遞來,皇上心里還是向著娘娘的。”鄧儀恭順道。
周綺搖笑笑“我原本以為太子有些長進,沒想到還是蠢,天底下還能有除了本宮外更向著他的什么姨母不姨母的,還不靠本宮的恩賞方能體面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