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鏞送沈少傅離去,已經是半個時辰后的事。
這半個時辰里,岑聿沉默坐在岑文鏞身邊,想著事情是哪里不對,才造成現在的誤會局面。
最終他將事情歸類為兩處。
一是前些日子喬昭懿在喬府的胡話被他的人竊聽了去,傳到宮中。
二是早上在和豐樓,他不想傷太子的面子,就沒解釋,沒想到太子還是糊涂著,還把沈少傅找來。
岑文鏞見客人去了,室內左右無人,終于將撐著的淡然勁兒散了,低聲急問“怎么回事你真喜歡,和家里說一聲便是,天下刀子,你娘都能給你將親事成了怎么鬧成這樣”
此話不假,雖然姜氏之前對兒媳要求頗高,樣貌才情家世各個不能差,且從岑聿受傷,太醫說損了壽數后,對兒子的婚事就更是上心。
但耐不住岑聿推拒,姜氏有一次都要下聘,岑聿硬是請旨辦案,拖了大半年才回來,消瘦得要命,骨頭都摸得出來,到家又是連日咳血,嚇得姜氏再也不敢提。
別說是喬家姑娘,就算是個孀婦,只要岑聿點頭,姜氏都能同意。
岑文鏞語氣發急“到底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岑聿“”
實不相瞞,他也剛知道自己還有這么一段感情。
他都不知道該從何處解釋,最終只嘆氣道“我和喬府姑娘,并無錯處,也無羞于見人的地方,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喬昭懿的話只說在雙親跟前,他不是那番用姑娘名節說笑的人,那天的話,他聽后就忘了。
可早上的事,又如何解釋
總不能說是太子一廂情愿構想出來的。
岑聿頭疼。
岑文鏞聽見他的話,則是低斥一聲“胡鬧人家姑娘都跟你、你”
岑文鏞也不好意思將此等渾話說出來。
岑聿“爹,我和喬姑娘沒什么事,你不用憂心,也不用和娘說,這幾日我尋個時間和太子解釋下誤會便是。”
岑文鏞有些不信“真的假的”
岑聿“真的,我是欺負姑娘不負責任的人嗎”
岑文鏞知道岑聿的秉性,想想也是,太子和自己兒子放在一起,他肯定更信后者,便道“你既這般說,我便心里有底了,你自行處理就是。”
岑聿是供天子驅使的人,太子又剛被陛下斥責,二人不好見面,要解釋的事也不方便通過第三者的口,一來二去的,便拖到五日后的姚府壽宴。
姚相的母親今年八十大壽,姚相提前問過宮里,說母親久未過壽,能不能熱鬧點,皇上揮揮手,說他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姚相如今愈發的位高權重,六皇子也加封雍王,一時風頭無兩,壽宴操辦得極大,宴請了京中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還請來不少皇親國戚來撐場子。
定的日子是八月十六。
大鄴著重官員,不僅俸祿高,假期給的也多,雖然明面上定的是元日和冬至放七天,中秋、夏至和臘日放三天,但自大鄴富庶起來,也給了很多不在書面上的假。
比如皇帝過壽、天氣太寒、時逢節氣等日子放個一天的假。
姚府壽宴定在八月十六,正好是三日假的最后一日,朝中收到請帖的官員,不管心里愿不愿意,起碼都給了面子,就算自己不去,也差人送了禮。
但不去的到底是少數,因為休假的前一日,陛下還在朝會上提了此事,說原想親自去瞧瞧熱鬧,但身子不爽利,便讓太子替自己去一趟,給老夫人賀喜。
在朝廷做官,都是人精,知道揣摩著陛下的意思來。
陛下雖然沒明說,但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就是給姚相撐場面嗎所以能來的都來了,即使他們心底里壓根不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