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我們不是第一次做生意,鬧掰了沒了來日對你我都沒好處。你再上哪兒找像我們凈水樓這么大的單子去,況且,我也沒說不給錢吶”他唏噓道“主要我這也是放出去的款子未曾收回,周轉不靈,被逼無奈,這一大家子人等著吃飯呢昨兒晚上我還犯頭風病一宿沒睡,你瞧瞧我這黑眼圈。”
他比劃著,軟硬兼施,眼看著韓海生心軟猶豫。
“你也得允許我有些困難時候,這樣吧,你再寬限我兩天,就兩天兩天后我要還不給你錢,我親自擬了狀紙上京兆府告我自己,領板子吃去”
他話說的篤定堅決,韓海生狐疑的盯著他看了許久,萬宏財沖他點頭又哈腰,態度好極了,這時有小二端著一碟辣菜從身邊過,嗆辣的氣味讓韓海生再一次咳嗽起來,他呼吸急促,甚至有些站不穩,不得不一手扶著欄桿。
“爹,您受不得風,還是快回馬車里去歇息著吧”韓珍珠急道“我再去給你抓兩貼藥”
“是啊是啊老韓頭,瞧你這虛的哎喲喲喲錢都是身外之物,身體最要緊啊。”萬宏財一派關切道“我認識一處醫館就在隔壁,你去了報我名字,叫他給你抓幾貼便宜藥方”
韓海生并不領情,啞聲說“我不要你操這份心,你只管盡快將債款要回,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說完,他被韓珍珠攙扶著,蹣跚下樓,邊走邊咳嗽,連背也咳的彎曲。
萬宏財臉上的笑意漸漸森寒。
“掌柜的。”賬房從一旁的居室里
探頭出來,捧著賬簿憂愁道“您還真打算兩天后給錢哪,這三千兩的下落咱到現在還沒個頭緒嘞怎么給他”
“我自然是胡說的。”萬宏財冷笑一聲,不以為意,“他想要錢,也得活著等到那時候啊”
“說的也是啊。”賬房伸了脖子張望,有些意外,“這老韓頭半個月之前還龍精虎猛,怎的今兒個這臉色差的跟死人似的,也不知是什么病癥。”
“窮病吧。”萬宏財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到時候他人沒了,徒留一個孤女,再在街上叫人拐賣了去做媳婦兒,咱們能還錢給誰啊你說是不是嘻。”
賬房本想問“你怎么知道就是這兩天的事了”,旋即覺得這話過于損陰德,且這賬面上平白無故消失了三千兩,萬宏財也沒與自己計較,已經是大度至極,只好撇撇嘴保持了沉默。
那廂韓珍珠扶著韓海生沒走兩步,韓海生忽的半生僵硬,痛苦的痙攣起來。
“爹爹你怎么樣啊”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引來了周圍諸多人的矚目。
有人嫌惡道“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韓海生抖的半步也走不了,眼窩發青,雙目發直,韓珍珠無法,只得艱難的扶著他在角落里尋了一處空位坐下,她看著桌上有現成的茶水,想倒來給韓海生漱漱口,卻又被小二一番斥責。
“瀘州紫筍一壺二兩,想白嫖沒門給錢先”
“我們認識你們萬掌柜”韓珍珠急巴巴道。
“開什么玩笑我們萬掌柜的朋友都非富即貴,你們這窮酸鄉下人,也敢來攀親”小二道。
眼看著一陣陣血沫從韓海生的口中溢出來,韓珍珠眼淚簌簌落下,凄惶無助道“這可怎么辦才好,錢沒要到,藥吃了那么多副也不管用,爹爹我好怕我真的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