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錘被看得心里發毛,擔心地說道:“少堂主,您沒事吧,昨晚第八次鑄劍的時候,您就差點暈倒呢。”
昨晚,第八次鑄劍?
第八次鑄劍?!
大錘就是死在第八次鑄劍之后,而他自己,是死在第九次鑄劍之后。
兩者相隔了三個月。
難道說,我活過來了,重生在三個月前?
氤氳的霧氣中,葉長生呼吸急促,表情不停變幻著,雙拳因為攥得太緊,劇烈地顫抖起來。
裹上一條寬大的浴巾,長生被大錘背回到隔壁的房間里。
躺在床上,他一邊笨拙地穿衣服,一邊打量著熟悉的房間,悲喜交加。
這里是他在鑄劍堂的居所。
靠近床頭的書架上,擺放著二十多本佛經。
淪為廢人的三年里,除了婉兒的甜言蜜語,唯一能夠緩解他痛苦的,便是這些佛經。
房間的其它空間,則被各種筆記給堆滿了。
為了鑄造空靈之劍,三年的時間里,長生日夜不停地演算,只是炭筆,就用掉了十幾捆。
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三載纏綿,無非夢幻泡影,
一朝夢醒,卻是紅粉骷髏。
如果長生沒記錯,紅葉山莊的武士很快就會來找他,讓他去見莊主洪云濤。
也就是在這個夜里,他兒時的玩伴,最忠實的仆從,王大錘,被那三個武士秘密殺害,拋尸亂墳崗。
可憐長生那時把心思都放在了鑄劍上,竟然連“大錘去外地尋親”這樣的鬼話都信了。
直到他被洪曉婉帶上絕情涯的路上,才知道了真相。
果然,他的念頭剛起,門外就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少堂主,莊主大人讓你去見他。”
葉長生靜默無聲,忽然爆發出癲狂的笑聲,臉上爬滿了淚痕。
上蒼讓我重活一次,就是為了糾正一切吧。
將一把黑色的手弩固定在小臂上,掩在袖子下,葉長生重新坐上輪椅。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三個黑衣武士大步走了進來,同時垂首行禮道:“見過少堂主。”
葉長生看著為首的黑衣武士,冷淡道:“如果是你們莊主大人的書房,你們也敢直接闖進來嗎?”
黑衣武士怔了一下,垂首道:“少堂主,我等奉莊主大人之命,接你去紅葉山莊。”
葉長生垂下眼簾:“轉告世伯,我今天身體不適。”
黑衣武士再次一怔,露出不耐之色:“我等只是奉命而來,有什么話,你見到莊主大人親自解釋吧!”
大錘站在葉長生的身后,向著黑衣武士怒目而視:“少堂主都說了身體不舒服,你難道沒聽見嗎!”
黑衣武士不屑地看了一眼大錘,懶得廢話:“職責所在,少堂主,請吧!”
說著話,他大步向著葉長生走去,嘴角嘲諷的笑意,絲毫不加掩飾。
還當鑄劍堂是你說了算?
給你面子叫聲少堂主,不給你面子,你什么都不是!
葉長生也笑了,搭在輪椅上的手臂,緩緩抬了起來。
“嗖!”
黑色的弩箭快如閃電,毫無征兆地向前飛去。
“叮!”
染血的弩箭釘在門板之上,箭桿猶自劇烈顫抖著。
黑衣武士的后頸,一朵血花飚飛而出,他突兀著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葉長生。
噗通一聲,他的尸體栽倒在輪椅下。
葉長生看著兩個嚇呆了武士,冰冷的嘴唇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