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著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衫,有的甚至還是單衣,還有打滿補丁的布鞋和破爛的皮靴,站在寒風里瑟瑟發抖。
每個人的眼中都透著惶恐和不安,還有無法被湮滅的期待。
那日文廟大典的盛況,雖然他們不曾近前,但也切實經歷了一次,在鎮民們的普及下,他們也認識到了文廟存在的意義。
他們沒有錢,沒有背景,以一種凄慘的赤貧去要挾三川伯,去喚醒三川伯的同情,他們同樣也做不到。
倘若他們這么去做了,那對于那些花了天價、家里捐了大錢的學子,又何嘗是公平的?
他們只能拿著這些在他們眼里就是破爛兒的破爛兒,去賭那萬分之一的機會,為他們的孩子,他們的親人,她們的哥哥,爭取到一張進入學宮的入場券。
他們也清楚,他們中間大部分的人都將無功而返,甚至是全部,對此他們也有了心理準備。
如今的三水鎮萬象更新,規模在不斷擴大,只要他們辛勤努力,未嘗不能打拼出一份家業來。
三川葉家不也是這么白手起家的嗎,三川伯不也是一個鑄劍的匠人嗎?
三川伯可以,他們也一定可以。
所以這一次的失敗不要緊,要緊的是絕不能就此認輸,認命!
惶恐的人們,不斷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一再的提醒自己,被拒絕的時候,一定不能傷心落淚,一定不能讓三川伯感到為難。
三川伯何等人物,每日都忙著大事,他肯親自前來看他們的破爛兒,他們又怎么能奢求太多呢?
不一會,廣場已經站滿了人,還有貧民源源不斷戰戰兢兢地走進來。
負責接待的葉府仆人只好引導著人流,將一部分人安置在后方,等待第二撥的驗收。
“公子駕到!”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個聲音,廣場上的眾人心頭一顫,慌張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行禮,轉眼跪倒了一大片。
三水鎮的人都知道,三川伯不喜歡別人叫他三川伯,而是叫公子,或者是少堂主。
在三川聯盟幾位權貴的陪同下,葉長生坐在輪椅上,緩緩向著廣場駛來。
“都起來吧,我們現在就開始。”葉長生淡淡說道。
他不喜歡看到有人跪著,這其中并沒有什么大道理,只是單純的不喜歡。
至于他的對手和仇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廣場眾人緩緩站起身,有些膽大的悄悄抬起頭,偷眼看向葉長生。
大錘推著輪椅,緩緩前行,來到第一位白發老者的面前。
老者面前擺放著一個咸菜缸子,即便是洗刷過了,猶自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息。
老者垂首站在那里,惶恐不安,臉色憋得通紅,好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手指攪動著衣角。
他卻渾然不覺,瑟瑟白灰從他的衣衫上抖落下來,露出隱藏在下面的斑斑污漬。
大錘眼圈通紅,低著頭,不忍去看面前的老者。
葉長生神色淡然,信手拿起土陶的缸子,翻看了片刻,又輕輕放在地上。
他淡淡一笑:“這個缸子不錯,內中有靈氣的流動,是個寶貝,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