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面前,橫躺著一具白發蒼蒼的尸體,斑駁的衣衫上,猶自留著一道道鞭痕,透出黑色的血跡。
葉長生靜靜看著這一幕,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老人家是幸運的,用一個撿來的咸菜缸,就為孫兒換到了入學的名額。
葉長生至今記著,老人家離開廣場時,抹著眼淚歡天喜地的樣子。
老人家也是不幸的,他大概沒想到,他幸運拿到的那塊木牌,卻為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轉過身,葉長生看向治安軍統領,冷聲問道:“誰干的?”
治安軍統領不安道:“回稟三川伯,是鎮東的賀家。”
“人犯拿下了嗎?”
“這個……”治安軍統領一臉為難,上前一步,小聲道,“賀家的親家,是省城的稅務官大人。”
葉長生冷峭一笑,逼視著治安軍統領:“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你們派人去緝拿兇手,要么我自己帶人過去。”
治安軍統領分明看到葉長生眼中閃過的殺意,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就在這時,葉向南走上前,躬身稟告道:“公子,就在一個時辰前,逼死老人家的那兩位賀家少爺,乘船離開了三水鎮。”
葉長生深邃的眼神看向碼頭的方向,冷聲道:“傳令下去,拿下兩人后,直接押送到郡守府,法辦!”
葉向南躬身領命,向著身后的武士交代了幾句,那武士飛速離去。
葉向南同情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年,向著葉長生低聲道:“公子,已經查過了,除了張老頭的名額,剩下的十九個名額,被權貴們全部買走了,十八個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只有一個不合情理。”
十九個名額,全都被賣了?!
葉長生臉上露出荒唐的笑容,他忽然覺得自己做得一切似乎毫無意義,而且還很可笑。
問劍堂里有很多人曾經都是貧民,長生小時候也經歷過顛沛流離的生活,所以長生很清楚,一個貧民想要獲得想要的生活,打破階層的鐵幕,是何等的艱難。
給貧民的二十個名額,是他憑借著臉面要來的,那用葉家的利益換來的,作為權貴的一員,葉長生也不能背叛自己所在的階層。
然而到了最后,事情的結果卻是這般模樣,多少有些諷刺。
也罷,賣了就賣了吧,想必他們拿到了一大筆財富,足以改變他們的生活了吧。
再次看向倒在冰冷地上的白發老人,長生的心中,多了別樣的情緒。
“好生安葬了老人家,”神情落寞,葉長生指了一下跪地的少年,“把他帶回山莊,從今天起,他就是我紅葉山莊的人。”
乘著馬車回到山莊,葉長生坐在書房里,發呆片刻,才取出那卷鐵書。
他所做的一切,也并非毫無意義。
小鎮的醫館中,鐵書原本的主人,那位魁梧的大漢,渾身包裹著紗布,直挺挺躺在病床上。
當葉向南將入學的木牌遞還給他的時候,鐵打的漢子拿過木牌,緊緊抱在懷里,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