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室中,眾人聽著木青柯宣布比試規則,不禁小聲議論了起來。
斬衣劍在趙襄子的那個年代,代表著青銅劍鑄造工藝的巔峰,各個方面都做到了精益求精。
但它畢竟只是一把具有紀念意義的劍,從它誕生的那一天起就不是用來戰斗的,所以用現在的鑄劍工藝來仿制,難度其實并不大。
如果用當今的兵器品級來衡量的話,斬衣劍最多能達到試煉級上品。
而鑄造一把試煉級上品的長劍,稍微有點道行的鑄劍師就能做得很好,甚至仿制的品質會比真品還要好。
但有句話說得好,最簡單的往往也是最難的。
既然在鑄造工藝上無法分出明顯的高下來,那么決定這場比試勝負的,就是鑄劍師自身的底蘊了。
這涉及到鑄劍師對青銅劍的理解,對上古時代審美的理解,對上古鑄造工藝的掌控,還涉及到鑄劍師自身的文化修養。
而這些大都是不可量化的,虛無縹緲的,猶如一個外行去看書法大家的書法,很難看出其中的妙處。
然而當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被鑄劍師巧妙地融入到長劍中,它們便會產生一種奇妙的特質,從而讓整把劍彰顯出超然的氣質來。
這便是底蘊的作用,可以畫龍點睛,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可以一言不發而振聾發聵。
唯有具備底蘊的人,才能賦予一把劍真正的靈魂。
從這一點上來說,毫無疑問,葉長生吃虧了。
據說葉長生在神鷹公國的時候,開始對青銅器產生了興趣,如果再給他十年的時間,說不定他和莊重大師還有一拼之力。
可是現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如何能和一個三十年前就成為鑄劍大師的鑄劍大師相比?
而且木青柯只給了兩人一天的時間,葉長生就算想投機取巧,都沒有那個機會。
可以說,從木青柯宣布比賽規則的那一刻起,葉長生就已經輸了。
左邊的爐鼎前,柳不凡他們的肺都快氣炸了,可偏偏說不出什么,又像是吞了一只蒼蠅想吐卻吐不出來,說不出的惡心。
木青柯站在高臺上,瞄了一眼葉長生,正色道:“葉長生,老夫作出這樣的安排,實際上已經大大調低了難度,倘若選擇難度太大的題目,那才是真正難為了你!”
葉長生面無表情道:“多謝木老關照,倒是在下勝之不武了。”
木青柯假裝沒聽出其中的嘲諷,呵呵一笑:“提攜后輩,原本就是我等應有之義,但將一些害群之馬剔除出去,更是我等不可推卸的責任。葉長生,你究竟是值得提攜的后輩,還是沽名釣譽的害群之馬,今日便可見分曉。”
葉長生朗聲一笑:“那就先為會長大人賀,莊重大師急流勇退其實沒什么不好,免得鑄劍師公會抱殘守缺,最終卻淪為一個笑話。”
“葉長生,你放肆!”木青柯的臉色只是陰沉了一下,鑄劍師公會的其他人卻忍不住了,紛紛怒視著葉長生。
葉長生再次輕笑道:“在下年輕,放肆也就放肆了,倒是各位一把年紀了,平日里的涵養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