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燥熱一直持續到了八月底,蟬鳴消失的悄無聲息,又或是被酷暑熱昏了頭,根本無人在意。
街角的小檔口,符瑤接過咖啡,說了聲“謝謝”,轉身融進人群。
走到下一個路口,綠燈亮起,符瑤卻停住了腳步,緩緩轉身,看見一個鬼頭鬼腦的年輕人。
“請問有事嗎”符瑤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沒事。”青年尷尬地笑了下,站得直直的,“真沒事。”
“卡。”符瑤抬手沖攝像機做了個手勢,搖了搖頭,“情緒還是不對。你表現出的不像是緊張,更像是早有預謀被發現后的詭辯。”
和她過戲的男演員愣了愣神,似乎在消化她說的“詭辯”是種什么狀態。
看他眼神變得困惑,符瑤湊進一步。
男演員沒料到她會靠得這么近,下意識就往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覺推了下眼鏡,又摸摸鼻尖,視線繞過符瑤,看向她身側。
“就是這樣。你現在這樣才像是害羞。”符瑤對他的反應很滿意,這才退開一步,“你消化一下剛才那一瞬間的情緒,等下也要保持住。”
“哦好。謝謝導演。”
“沒什么。”符瑤點了下頭,轉身往導演組臨時搭的棚子走。
路過監視器的時候,看到某人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符瑤在他身旁站定,咬著吸管“我帶演員過戲很好笑嗎”
這種低成本的短片找的演員都是藝術學院的在校大學生,演技及格,但總有些情緒抓不對,需要有人幫忙指導。
碰巧符瑤很擅長帶動演員情緒,自然接過了這份工作。
“他臉紅成那樣你看不出來嗎粉底都遮不住,是真害羞了。”曹喆打趣她,“要么干脆你上去演,我不介意重拍一遍。”
符瑤沒接話,只是默默把咖啡放下,坐到一旁看劇本。
這次拍攝的短片她是副導演,曹喆是總導演兼監制。他們兩個從大學畢業之后就一直輪流給對方做副手,類似的玩笑話聽了不少,已經免疫了。
曹喆見她沒應,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他把監聽耳機摘了,問“明天白天補錄一點外景就可以結束了,之后我打算回川洋,你跟我一起嗎”
兩人是在美國上學期間認識的,了解過后發現老家都在川洋,某種程度上很有緣。
符瑤微微愣神,片刻后才緩緩道“不一定,再說吧。”
“還不打算回去啊都半年多了,再怎么賭氣也該回去見見父母了。”曹喆對符瑤和家里的關系一直很疑惑,也沒聽說過鬧了大矛盾,但符瑤的態度就是很決絕。
“跟我爸媽沒關系。”
符瑤想,不回川洋的原因有很多,當然也和人有關。稱不上討厭,只是見了面浪費時間,又尷尬,何必給自己添堵。
“那你”
曹喆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手機鈴蓋了過去,他有些無奈地看符瑤“你先忙。”
符瑤瞥了眼來電人的名字,眉頭微微蹙起,又不經意看到曹喆快瞅成斜視的眼睛,一把撈起手機起身去了外面。
“怎么了”
“奶奶讓我問一下你工作什么時候結束,打算什么時候回川洋她想見見你。”女人的聲音清冽,不論句子長短,都能保持穩定的節奏。
符瑤有些懵,手機拿遠了些,確認名字是她沒錯。
她很長時間沒回應,在思考是不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能這么湊巧在工作結束、曹喆問自己要不要回川洋的時候接到那人的電話。
“現在手頭這部短片的拍攝明天就能結束,但我接下來要去北城參加電影節,忙完也要一周后。”符瑤沒做隱瞞,把安排和她一五一十地說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