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燕丘確有其得天獨厚的優勢,占據此等天險,倒也順順當當地守了許多年,只不過將士們仍舊期待一場慷暢淋漓的大勝。
沈明恒殺了他們的主將,打散了他們的大軍,逼得他們退守幽檀,這實在是十二年來第一快事,一夜之間,沈太子在軍中的聲望直逼秦離洲。
秦將軍打了半輩子仗,與將士們多年情分,不敵沈明恒一晚,細思起來還真有幾分心酸。
秦將軍收兵回營的路上撞見了柳家的商隊。
連年征戰讓燕丘與繁華無緣,稍微有點余錢的人家都搬離了此地,剩下的人連吃飽都成問題,更不必說別的消費了。
燕丘偏遠,這一路多山也多匪,所以商隊千里迢迢來這里是一件挺劃不來的事,而柳家卻每年都固定至少來一次。多是秋冬之時,而后便會打著順路的名頭,給他們送些糧食或是御寒衣物。
秦將軍知道這順路之說無來由,對方只是純粹地想要為他們送些東西,他對柳家是感激的。
但如今不過四月,柳家去歲冬天才來過,怎么這么快又來
秦將軍迎上前“敬之,你怎么來了令尊身體還康泰嗎”
最早的時候是柳沅親自來,后來柳沅年紀大了,撐不了長時間的舟車勞頓,來的人就換成了他的兒子柳敬之。
柳敬之見到秦離洲頓時松了一口氣,他行了一個晚輩禮,壓低聲音在秦離洲耳邊道“將軍,這是十車糧食,獻給將軍。”
沈明恒錢給得闊綽,柳沅半點沒克扣,甚至還往里添了些,光是肉就有足足兩大車。
柳敬之自小跟著柳沅走南闖北,這一路還是走得提心吊膽。
亂世中食物比金子更誘人,他們盡可能在附近采購,但是這么大一筆數目的糧食也不是一兩個城池能湊齊的。皇商的名頭對匪徒可不起作用,稚子抱金過市,若不是太子給他們指了一條路,他們大抵是不能全須全尾到這里。
“這么多”秦離洲為難地皺了皺眉,他雖然猜到這長長的車隊估計也是像以前一樣送給他們的物資,但真得到確認還是不免驚訝,“你們太破費了”
秦離洲說不出拒絕的話,一來他們確實需要這些,大勝后本該犒賞三軍;二來他也沒有立場,這是柳家送給大周軍隊的,不是給他的,他沒資格替他餓肚子的兵拒絕;三來這些肉也不能久放,柳家送過來也不容易
柳敬之微微搖了搖頭“不敢欺瞞將軍,此中功勞不在柳家,柳家也只是替人辦事。采買所花費的錢財是那人所出,我等能順利來此也是那人暗中打點。”
“那人可否告知恩人名諱”
“將軍恕罪,來之前,父親叮囑過我不能透露。”柳敬之神色歉然。
沒有律法規定不能給軍中送糧,但這么大的數目,朝中那些大人物若是知道了定又要猜疑試探。他們柳家只是商賈,被發現還能脫身,可沈明恒身份敏感,說不定會被懷疑有拉攏軍隊之嫌,所以他絕對不能說。
秦離洲愣了一下,忽而想起沈明恒的軍令狀,試探性地問“敬之,你說的該不會是太子殿下吧”
剛給自己下完決心的柳敬之頓時驚恐,脫口而出“將軍怎么知道是廢太子”
“啊”秦離洲露出比他更驚恐的神情“廢太子”
沈明恒怎么可能被廢,莫非長安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