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那傅良,往日在長安城中作威作福,不知怎的得罪了周時譽,今日上朝時被參了一本,皇帝便真就將他下獄,任憑傅尚書如何求情也無動于衷。
周時譽的住處是皇帝賞賜,地段不如章、尹之類的世家繁華,但每日來往的人卻絲毫不少。即便是他剛成為皇帝心腹的那段時間,彼時所有人都不看好那位被鉗制多年、懦弱無能的君主,覺得周時譽是垂死掙扎下的病急亂投醫,但依然有同科進士聯袂而來,絡繹不絕。
這群熱血尚未涼的讀書人一頭撞入官場,還沒來得及被現實打磨、被淤泥侵染,先被迫團結成一個整體。當初宮門鳴冤過后他們就隱隱以周時譽為首,如今更是唯他馬首是瞻。
這成了周時譽極為重要的底氣。
誰說他們就得當皇帝的純臣他們也可以是他周時譽的黨羽。
那章惟德在朝中的一呼百應,他周時譽也想試試。
倒不是沒人向沈績告過狀,讓他小心周時譽起了不臣之心。
但心腹和敵人之間,沈績當然更相信周時譽,他甚至很聰明地覺得這是章家使出的挑撥離間之術。
這些寒門子弟一無所有,于這朝中孤立無援,除了依靠他還能有什么辦法呢既然全都是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就算偶爾聚一聚開個會能有什么問題
就算周時譽邀請他們住在府里都沒有問題,畢竟他的心腹臣子們這么窮,而他給周時譽的房子又這么大。
下了朝,文黎照例與周時譽一起回去。
他眉宇間有些擔憂“周兄,你這么快就對傅良下手,會不會太急了”
“我心里有數。”周時譽笑了笑“文兄莫憂,我還是挺看重這條小命的,今日非我想對傅良動手,是皇帝想給章家一個下馬威,只要皇帝舍不得我這把刀,他就會護著我。”
文黎聽完憂色更甚,“可咱們這位陛下,當真能護得住你嗎”
忠君愛國的文黎能說出這種話,可見確實對如今的朝廷不報希望。
“我會讓他有能力護住我的。”
周時譽輕笑了一聲“我現在算是知道,殿下為何對皇帝動輒恥笑謾罵。禁衛軍統領忠心耿耿,遠在燕丘的秦將軍經受如此冷待也仍對皇帝一片赤膽忠心,皇帝若是有魄力重整朝堂,章惟德又能翻出什么風浪”
他忍不住嗤笑“再不濟,他也可以分化其黨羽,再徐徐圖之。他是皇帝,從龍之功誰敢小看他若拉攏,不知多少世家愿意反水。而他想了這許多年,居然想出了扶持外戚的昏招,實在是無能極了。”
文黎聽著好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張了張嘴,終是沒說什么。
周時譽繼續說“這朝堂能混亂成這樣,歸根結底是皇帝昏聵無能,不過這倒是便宜了我,他立不起來,我幫他立。既然這皇帝如此容易被掌控,便宜旁的世家,不如便宜我,文兄,你說對嗎”
文黎嘆了口氣“我只希望你保重自己,別忘了,我們還要一起等殿下回來。”
“不會忘的,讓文兄擔憂了,是我的不是。不過這次的機會實在太好,運作得當便能徹底引得章、傅決裂,我沒忍住。”
許是提及沈明恒,周時譽面色頓時柔和許多,他眼中劃過幾分惦念“不知殿下如今身在何方”
可惡的宋景年連封信都沒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