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最早誕生于污染區,在那片充斥大量放射性元素的高危輻射區中,出現任何畸形生物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當然,人類是不可能生活在那塊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土地上的,外界最先進入并適應那兒環境的,是一些基因突變后遷入放射性污染區的小型嚙齒動物。
生命自有出路,隔絕的新生態里漸漸誕生了與外面的原生態社會迥異的新物種,那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狂亂世界。
因為磁場的干擾,除了軍方,外界對污染區內的情況了解甚少。
人們只知道,最后一批撤離污染區后纏綿病榻,在醫院飽受輻射病折磨的第一代病患去世的時候,精神力污染指數就作為必查的指標,被各國政府強制要求出現在了各大醫療機構的體檢指標上。
每個人的精神污染基準線都不同,有高有低,只要保持穩定態就是正常的。
可一旦出現呈折線式劇烈起伏的波動,那便需要格外重視了。
因為那意味著這個人要么正經受著情感上的巨大刺激,有情感受創精神崩潰的可能,需要心理及精神科醫師等專業人士的介入幫助,要么這就是某種征兆,預示著某個崩壞的開始。
每一頭入夜后活躍的夜魔怪物,他們的精神力污染指數測出來都是折線型的。
路易斯劉服藥自殺后被急救車送來醫院不治而亡,說明這個小伙子先前在校園診療時測出的異常,很可能是年輕人某一時刻未能扛住的情緒崩潰。
但現在,對面百米外站在大樓窗邊殺人后轉身離開的路易斯劉,臉上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躁狂發病的精神病患者。
艱難逆行穿過人流,羅莎擠到了季桉身邊。
長廊外,人群像泛濫的河流一般從醫院各棟大樓里匯聚出來,踩著草坪朝外面涌去。
警報的聲音太過嘈雜,羅莎不得不扯著嗓門在季桉耳邊大聲喊“護士都跑去幫危重病人撤離了,我聯系不到先前在搶救室宣告路易斯死亡的那名醫生”
“不用找醫生確認,路易斯的確死了。”
目鏡拉近視野的同時也掃描分析了畫面。
方才對面發生墜樓事件的那一樓層內,當季桉瞧見醫生被擊飛后背心狠狠撞上墻面,嘴里大口咯出鮮血時,她甚至聽見了耳機里自動補足的那一聲骨裂。
可增強的目鏡視野里,路易斯站立在窗邊的身體中卻看不出一絲生命的跡象。
他沒有呼吸也沒有脈搏,紅外熱源掃描更是能確認這一點。
羅莎也戴上了目鏡,有輔助智能幫忙收音和讀取唇語,她倒用不著再大聲說話。
她過來的時候路易斯的身影已經從大樓窗前離開消失了,僅從季桉匆忙攝錄傳給她的影像里分析不出太多東西。
她點點頭,采納了新人的判斷,聯系起指揮部來,“那就是咱倆這回真踩中頭獎了。”
“這家醫院是臨時設立的觀察點,醫療處的好幾名醫官都跟著奧斯汀女士在這邊,也就是說,其他幾支小隊的人要么跟我們一樣已經到了,要么就在來這兒的路上
我先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
“沒時間了,”季桉頭轉向她,“夜魔習慣晝伏夜出,現在是白天,路易斯應該會找個暗處躲起來等天黑。但在那之前,那棟樓里的所有人都可能有危險。”
身后的人群疏散很快,這時候已經不怎么擁擠了。
羅莎扶著欄桿,用一只手肘撐住身體,看向她委婉提醒道“小季,你剛剛也看見了,對面樓上那個人被擊飛撞墻上的時候,路易斯劉似乎站著沒動。”
就算視頻畫面放慢了數倍,也看不到路易斯動手的跡象,就像這具沒有生命氣息的死尸只是站在那位醫生面前,對方就被憑空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