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喊道“珍珠,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月下,貍花媽媽在曲蓮的指引之下縱身一躍,帶著小杏仁回到了主人的身邊。
流云渡月,灰燼隨風飄散。
許念在門樓上看到整座東京城到處都在放火殺賊。
不只是祥符縣在辦案,外城十五畿縣同時都在執行剿滅細作抓捕盜賊的任務。
聽來往的軍官說,這次之所以統一用火燒不留活口的形式,是新任開封府尹在向金人表示大宋軍民誓死守衛東京的決心。
這座城市宛如一只折翼的鷹一根一根拔掉自己折損的羽毛,等待著新生。
許念很感謝白驍讓自己參與這次行動,盡管一開始他只是出于為沈珀報仇的想法加入的,但到如今,他心中有了一絲新的希望。
他也不貪心,知道自己該回去了。
珍珠已經把小杏仁舔干凈了。
曲蓮也蹲坐著在等待。
許念笑了笑,打開食盒,讓珍珠和小杏仁鉆進一層,曲蓮鉆進第二層。
白驍見許念要走,抽空來送。
許念道“白大人,不知今日僥幸活下來的盜賊該如何處置”
白驍道“府尹有令,押入死牢,明日宣德門前處斬。”
許念道“果真如此,東京有救了。”
白驍頓了頓,目光停留在那個精巧的彩漆食盒上。
許念笑道“怎么,想看看它們嗎”
白驍拉開第二層。
曲蓮“ ̄ ̄”
白驍深吸口氣,把這層屜籠推了回去,然后拉開第一層。
小杏仁已經困得睡著了。
珍珠把小杏仁護在懷中團成團。
“小勇士。”白驍輕輕撥弄了一下貓兒的胡須,“不知你愿不愿意到我麾下做先鋒將軍”
旁邊的差役倍感驚訝。
他們從沒有見過白驍還有這么溫柔的一面。
許念道“白大人想收養珍珠和它的三個孩子”
白驍點頭。
許念笑道“這樣,我先帶回去問問,如果談妥,擇吉日請白大人上門簽契。”
白驍道“你別擔心,我的居所雖然簡陋,但勉強還能遮風擋雨,定不會讓它們再次遇到今日這樣的危險。”
許念躬身“明白。”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三只小貓崽本就到了學習捕獵技巧的年紀,老酒缸已經關不住它們。
珍珠似乎也記住了送信時走過的路,每日都要帶崽子去祥符縣衙附近活動。
許念覺得水到渠成,便讓白驍領走了它們。
貍奴館如今只剩下三花和曲蓮兩只貓。
許念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八月底,他收拾好貓舍,備上一壇桂花酒前往本草居探望老友沈珀。
沈家雖歷經洗劫卻依然生生不息,在官府的支持之下又掛起了招牌。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沈珀跨坐在屋頂,一邊補瓦片,一邊唱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沈兄。”許念聽了一陣子,笑著提起酒壇子,“你的茅草掉在我這兒了,快來撿。”
沈珀回過頭,眼神明亮“誒來咯”
二人的友誼歷經這場風波變得更加深厚。
許念雖有些埋怨沈珀之前不告訴他真相,但也敬佩沈珀的家國大義,承諾在自己所著之中把沈珀寫成一個身長八尺容貌偉岸的男子。
沈珀感謝許念臨危受命,替他完成了玄貓的任務。
許念沒敢搶功勞,如實道“若不是曲蓮,那么多信,我一個人無論如何也送不過來。”
沈珀笑道“難怪果子行蘇老伯昨日對我說,說你是”
許念道“說我什么”
沈珀抱拳行禮“東京八十萬貍奴總教頭。”
許念的笑容停在蕭蕭秋風之中。
就為了這聲教頭,許念不顧本草居重建之艱難,罰沈珀免了他三年的藥錢。
漸漸的,貍奴館的故事在街頭巷尾傳開。
“許二郎和那只尺玉,嘖,真是神了。”
人們都認為曲蓮是祥獸,自發在街角貼小像燒香祭拜。
灰色的街道從此多了一抹鮮亮的紅色。
變化還不止如此。
許念發現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曲蓮似乎有了自己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