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看清了局勢金人把大量攻城器都陳列在曹門門口,佯裝全力攻城,卻是想聲東擊西從無人防守的東水門突破。
如果不及時把這個情況通報給守城的宋軍,不到三天東京將徹底淪陷,繞后的勁勇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能如此,萬萬不能。”許念咬住唇,用顫抖的聲音自語,“我要,我要活著去報信。”
除了闖出這扇生門,沒有別的選擇。
許念大叫了一聲給自己壯膽,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曹門跑去。
河水染濕靴子。
蘆葦割破了手臂。
許念一次都沒有回頭,沖到最近的箭樓,拿起魚哨。
“呼呼”
尖銳的哨聲戳破了金人的詭計。
“東水門”許念喘著氣道,“今日大霧,城上看不清城下,金人從東水門鑿開了口子,已有五十人左右進入城中”
箭樓點起狼煙。
禁軍趕到之時,紅光已退去,只見便橋兩岸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具金兵的尸體。
但確如許念所說,城外還有金兵正趁著大霧一批接著一批從門洞往城里鉆。
神臂弩隊立刻圍住缺口。
步兵舉盾挺進。
宋軍的包圍圈不斷縮小,逐漸把金人逼回水門。
宋軍將領一聲令下。
城上城下萬箭齊發。
偷襲水門的金人大多沒穿厚甲,直接被射成刺猬。
不多時,缺口被血肉堵住,里外一千金兵全部死在宋軍箭矢之下。
金軍主將得知東水門偷襲失利,氣急敗壞,下令全力攻打曹門。
面對如此壓力,宋軍主將毅然決然地拿出壓箱底的武器霹靂炮。
炮聲整整響了三天三夜。
曹門城墻沾滿了將士的鮮血。
日暮,殘陽如血。
士兵麻木地揮刀朝前砍,腳下一頓,眸中放出光。
“金營撤旗了”
許念是后來才聽人們說的。
勁勇軍犧牲在敵后戰場的一千忠魂為滑州和鄭州的軍隊奪取浮橋爭取了寶貴的時間。金人見宋軍敢于鎮守浮橋,怕宋朝南方主力趕來支援,于是連夜撤軍,燒斷浮橋往北退去。
這個冬天,留守東京的人們保衛住了自己的家園。
許念高燒三天三夜。
燒退之后,他在自己的床上醒來。
沈珀坐在床邊沒心沒事地攪拌著湯藥,見好友睜開眼能說話了,方才松一口氣。
“許二你總算醒了,還好虛驚一場。”沈珀端上藥碗,笑道,“東京可離不開你這個總教頭。”
“沈兄。”許念拍了拍身側,虛弱問道,“我貓呢”
沈珀聞言放下了藥匙。
許念一把抓住沈珀的袖子,眼眶發紅“曲蓮沒有回來”
他記憶中關于曲蓮的最后一個畫面停留在便橋之上。
如果曲蓮還活著,四處找不見他,一定會知道回貍奴館的。
可是他的床邊空空蕩蕩的,沒有那條白尾巴,什么都沒有。
“你要想開些。”沈珀道,“貓有靈,下一世還會來你身邊的。”
許念掀開被子,往門外走去。
沈珀追去“誒,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許念推開貍奴館的前門。
他微微發怔。
滿街盡是紅香。
街坊鄰居自發地用香火供奉這只帶給人間希望的貓妖。
“曲蓮。”許念悵然若失,在門前轉了一圈,口中不停地呼喚,“你快回來。”
關于那兩個字,他還沒弄清楚呢。
曲蓮的身上為什么會有忠勇二字
忠勇,乃是宋堯當年所在軍隊的番號。
淚水滴落在紅塵中。
正是此時,街角傳來了一聲細細的喵叫。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