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越安撫,小白越委屈,眼淚吧嗒吧嗒止不住地往下掉“叭叭你為什么說謊,你明明就沒有去別的地方工作為什么騙我”他的話因哭嗝而斷斷續續。
分開不到20小時,兒子的眼睛腫了,鼻尖紅著,嘴唇輕顫,一副可憐巴巴惹人憐的樣子。
蘇陽手足無措地幫他擦眼淚,一疊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爸爸不對,先別哭了好不好”
小白胳膊用力環抱住爸爸,側臉埋進蘇陽胸口處,熟悉心跳聲終于讓他有了安全感,但一開口還是原樣“我停不下來嗝”。
蘇陽既心疼又覺得他可愛,剛想打趣,抬眸看到某始作俑者,正逆著光站在不遠處。
笑意瞬間斂起,蘇陽面無表情說“這次恩準幾天,余先生”
嘲諷和敵意不加任何掩飾。
余淵絲毫不生氣,更不敢生氣,全盤接下“抱歉。”
錢忠被留在車上待命,注意力卻全然在車外,降下一點車窗,又不好意思顯得太過八卦而坐姿板正。
凌晨的夜風撲面,除了風聲,送入耳中的還有先生說的一句抱歉。頓時怔住,錢忠以為自己年齡大了開始幻聽,不自覺偏過一點頭,側耳全神貫注,又聽到一句“對不起,之前是我太冒犯,希望你原諒。”
錢忠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有生之年竟聽到先生低姿態道歉,這還真是活久見。不得不感嘆,萬物自有其既定的食物鏈,不是沒天敵,只是出現得比較晚。同時也對自己行之將盡的職業生涯有了新見解變天了。但這天敵究竟是哪位,不確定,再看看。
蘇陽記不清這是今天的第幾句對不起,好像一整天都在說在聽,有些免疫了,談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冷漠地回“算了。說重點,你現在什么想法”
余淵心中疑惑重重,這人明明喜歡錢自己那么做似乎也沒什么不對,只是為何突然變了。又礙于實在被兒子哭得心焦,關心則亂,根本沒時間分析思考,這會兒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貿然說出口,而是很謹慎地表示“不如先帶孩子回去睡覺,他應該很困也餓了,一整天只喝了幾口奶。”
蘇陽無力吐槽,狠狠睨了余淵一眼,收回目光心道還好意思提,但也贊同提議。他抱著兒子猛然起身,忘了自己右肩受傷,這一使勁直接脫力,小白瞬間掉下去。所幸余淵大跨步上前,一把托住。
他見蘇陽臉色慘白,順勢撈走小白,“我來。傷還沒好”
蘇陽從小不輕易喊疼,很能忍,此刻后背直冒冷汗,緩了半響仍說不出話。
老小區甬道窄,夾道兩側見縫插針地塞滿了各類電車、共享單車、老年助動車,二人一前一后沉默著向前走。
小白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但突然換了人抱,強撐著眼皮,時刻警惕爸爸有沒有跟上來。蘇陽看在眼里,心疼地無以復加。
折騰了一天,小白早就電量耗盡,一躺回熟悉的床上,喝了牛奶秒睡。
蘇陽想起來去洗漱噴藥,剛一動作,發現衣襟被兒子攥在手心中,小拳頭睡著了仍捏得很緊,無奈再度躺下。
小白像是被驚動,又像在做什么夢,眼皮輕顫幾下卻沒有睜開,在蘇陽懷里重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低聲呢喃“叭叭,你有一百次的原諒。”
蘇陽知道在兒子的認知范疇里,一百屬于天花板級別,類似于最大最多最高,霎時淚目,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湊近,親兒子哭了一天而有些紅腫的眼睛,默默在心里說了許多抱歉。
過了會兒,蘇陽不自覺想到某人會不會因為潔癖而在這個家無處落腳,下一秒,輕拍臉頰,警示自己,同情心太多可以拿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