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巖城是座比較落后的縣城。
綠皮火車駛出城市中心,從高樓大廈,到鄉村平地,兩個小時后,席延回到了那個生他養他的故鄉。
巖城更靠近南邊。
氣候稍微暖和點兒,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潮濕的空氣,帶著濃重口音的方言,出了火車站隨處可見的黑車摩的司機涌上來。
“同學坐不坐摩的”
“上哪兒去啊,叔的摩托夠放行李,過來過來”
“小伙子是來旅游的吧”
“看就不像我們本地人”
席延出聲打斷,吐露出一口流利的方言,婉拒拉客“去縣醫院的第二個紅綠燈有交警查黑摩的。”
那些摩的大叔們“”
太純了這口音
他們以為是從大城市來的帥哥原來是本地人啊
席延著實趕時間,沒閑工夫廢話,打了輛的士就往縣醫院方向趕。
下車。
托著行李往急診樓的方向跑。
醫院總是人滿為患,電梯更是擠得水泄不通,席延的大箱子太過惹眼,在準備擠進去時,一通電話把他喚了出來。
“席婆婆的外孫是嗎”說話的人是主治醫生,“老人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剛送到住院樓,你到那邊去找她吧。”
席延的額角浸著汗,嗓音低沉地道謝,走出電梯間又往另一棟樓趕去。
一路忙活下來。
他幾乎沒閑工夫喘氣,進了病房,看到虛弱躺床但病情穩定的外婆,眼眶發紅,走到床頭蹲下來。
老人家費勁地呢喃出聲“是不是延延回來了”
“外婆。”席延握住外婆里外都是繭皮的手,輕聲地喚,“是延延回來了。”
外婆聽得不清楚,又或者說,她常年都處于“不清醒”的狀態。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總是如此。
外婆動過手術,腿疼得厲害,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笑意,只因她感覺自己猜對了,一聲聲地叫著“延延回來了”。
而后。
她又迷迷糊糊地問“那鈺鈺呢”
席延喉結一滾。
外婆急得雙手都在抖“帶鈺鈺回來了嗎”
席延維持著蹲在床頭的姿勢,這時,從外走進來的護士,瞧見婆孫倆這般肝腸寸斷,安慰道“婆婆現在狀態剛好一些。”
“先回答問題哄哄她。”
“不然病情又要不穩定了。”
席延自然聽了進去,高大的身影淹沒在無聲的浪潮中,嘴上哄著“他也回來了”,等護士給外婆打完藥
他才給那位平時照顧外婆的護工發消息。
aien外婆最近一直這樣嗎
沒多久。
對方的消息回了過來,解釋自己在食堂給外婆打飯,馬上就能回來,還說具體情況要當面聊或許會更好一些。
席延立在床尾,心中隱約浮現起不安,回了個“好”。
正好是晚餐的點。
外婆只能勉強吃點流食,席延用勺子喂著米湯,名叫陳僑的女beta是專屬護工,兩分鐘干完盒飯,想攬下活兒換席延吃飯。
席延表示不餓,耐心地喂著,米湯見了底,沒多久外婆要小便,陳僑讓席延避一下,自個兒拿著便盆拉起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