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暮初注意到季羽然手上的玻璃杯,她的視線落在流理臺上。
牛奶盒被剪了個口子,包裝上有來回揉捏形成的褶皺。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失眠。
顧暮初失笑,沖著季羽然的身后揚了揚下巴,聲音不疾不徐“睡不著,出來熱杯牛奶。”
季羽然像只弓著背的貓兒,仔細打量顧暮初,卻沒有從她的神情察覺出任何端倪與心虛。
兩人之間的氣氛越發詭異,還是顧暮初率先打破沉默。
她走到流理臺前,靠近季羽然的那一瞬,小姑娘身體明顯僵直一瞬,握著玻璃杯的指尖幾近發白。
由于貼了阻隔貼,aha身上野蠻生長的玫瑰和黑櫻桃味淺淡到幾乎聞不出來,走動間垂落的發絲浮泛著洗發露的干爽。
讓強勢的她變得不那么難以接近。
見季羽然如此敏感,顧暮初沒由來感到心酸。
牛奶剛從冰箱拿出來,外面覆上薄薄的水珠,涼意沁入掌心。她熟練地從碗柜里取出玻璃杯,將牛奶倒入其中。
而身旁的季羽然動作忸怩,視線黏在牛奶盒上,像食物被搶走,卻只能巴巴望著的小動物。
顧暮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杯子拿過來。”她招了招手,oga動作慢吞吞的,把玻璃杯放在流理臺上,借力朝前輕輕劃過去。
顧暮初沒忍住,尾音愉悅上揚“這么怕我啊又不會吃了你。”
她從鼻尖溢出一抹輕笑,接過玻璃杯,上面還殘留著季羽然留下的溫度。
aha神情舒展放松,杏眼圓潤又充滿鈍感,讓整個人既清純又嫵媚。她穿著寬松的睡裙,纖細的腰間系著長帶,尾端松松垂落下來。
平日在業內令人敬而遠之的顧暮初,散發出居家的慵懶姿態。
顧暮初沒注意到季羽然的視線,她把玻璃杯放到塑料托盤上,放進微波爐轉了一分鐘。
這一分鐘格外難熬,兩人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季羽然安靜地斂下長睫,手揉捏著浴袍的衣角,廚房內的氛圍幾近讓自己窒息。
和顧暮初相處的每分每秒,她都生出想要拔腿逃離的感覺。
“叮”的一聲,牛奶熱好后,顧暮初把塑料托盤端出來,放置在流理臺上,靜靜晾涼玻璃杯。
兩杯牛奶挨著,就像普通情侶之間成套用的物品。
季羽然和原身的相處模式幾乎都是問答,偶爾她說得不讓人滿意,原身就會輕飄飄來一句“無趣”。
那個aha只關心季羽然的臉,對于自己摘得她這朵驕傲的高嶺之花感到滿足。
尤其想看矜貴驕傲的oga在身下露出耽于的神態,連下藥這種無恥的手段都用得上來。
顧暮初輕哂,眼底流露出鄙夷。
知道季羽然和自己共處一室會不自在,她拿起一杯牛奶,打算帶回客臥。
臨走前,顧暮初看了眼季羽然。
oga薄唇緊抿,精致明艷的五官透出幾分韻味,就像揚頸的天鵝,再落魄也不會折腰。
“幫你熱好了,”顧暮初的視線意味深長,“不許浪費。”
被戳中心思的季羽然撇過眼去,別扭“嗯”了聲,算是回答。
她本打算等人一走,就把牛奶倒掉。
季羽然對顧暮初贈予的一切都感到排斥。
小oga不情不愿,就差把情緒寫在臉上,顧暮初也不惱,反而覺得有意思,她垂眼看向另一杯熱牛奶。
然后拿起手中的杯子輕輕碰了碰,做了個干杯的動作。
玻璃撞擊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沉悶的空氣退潮般散去,昏暗的環境朦朧了aha離去的身影。
顧暮初的聲音很小,但還是一字不落入了季羽然的耳中。
她說,晚安。
也許是牛奶起了作用,顧暮初這一覺睡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