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專門和老板請了假,一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
“”
情人的打趣隨著轎車駛離也揚長而去。
季羽然抬眼,眸底的羨慕轉瞬即逝。
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而在站臺躲雨的人說好了似的,一個個被接走。到最后,只剩下季羽然和一位老太太。
暴雨如注,頂上的棚子仿佛撐不住如此力道,搖搖欲墜著,眼前甚至無法視物,只剩下蒼茫的四圍。
余光中,老太太拄著拐杖,沖著路邊招招手。對方似有所覺,把車停在面前。
“媽,一把年紀亂跑什么”中年男子下車,把人攙扶進了車。
季羽然深深看了眼他們的背影,然后朝里面縮了縮。
雨幾乎要把低矮的站臺淹沒,蹲在旁邊,稍不注意就會被泥濘剮蹭到。
她今天穿著長裙,這會兒覺得冷,忍不住蹲下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
公交站臺終于只剩她一人了。
這種感覺,就像在幼兒園里,眼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小朋友被家長接走,直到自己成了最后一個,慢慢等到天黑,心口也浮現恐慌。
oga額前的碎發黏連在一起,特意打扮的長裙也染上深色的水漬。
對季羽然而言,今天無疑是糟糕的,但想了想,能夠一個人在路邊等雨停,似乎也不錯。
一聲悶雷響起,伴隨著滾滾烏云壓下,閃電破開沉寂的夜幕,像站在鐵橋下,一輛重載卡車疾馳而過。
季羽然面色發白,盯著磚縫中流動的黑水。膝蓋貼緊胸前以此取暖,站臺燈光不穩,斜斜打在她的身上。
除了雨聲,周圍都很安靜,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自己在這里也足夠自由,至少此刻無人看到她的狼狽模樣。
雷鳴轟隆,越來越烈。季羽然鼻頭被凍得通紅,她再次打開手機,確認沒有信號,做好在公交站過夜的準備。
一個小時過去,季羽然頭歪著,盯著被暴雨砸出來的小坑出神。
“嘀”
一道拉長的喇叭聲響起。
季羽然疲憊抬眼,刺目的車燈前,碩大的雨滴簌簌而掉,在熾亮的光投射出落下的痕跡。
她睜開雙眼,明媚的桃花眼底倒映出從車上下來的人影。
aha身穿卡其色風衣,又打著雨傘,水順著弧形的傘面,把她半邊外套浸成棕褐色。顧暮初背著光走過來,長直的黑發被周圍震聲的雨聲壓得微塌,唯有幾根發絲如絨毛被風吹起,透出淺色的光。
“羽然”她的聲音像自遼遠天際傳來,逐漸靠近。
即便隔著雨簾,顧暮初一眼就注意到了季羽然。她邊招手,邊小心翼翼踩著水過來。
季羽然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蜷縮著,不可置信地盯著她,想要開口,卻發現無論什么話都無法表達此刻難言的情緒。
心口像被刺了一下,隨即又似洶涌的暗潮翻動。
季羽然緊咬下唇,看著奔向自己的顧暮初,忽然覺得委屈。
她一點也不喜歡暴雨天。
初秋的帷幕是被一場疾來的暴雨拉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