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調清冷不沾感情,有幾分春日沁人的好聽,但聽不出喜怒,不過江鳶惜命,知道在這位太后面前,聽話才能保命。
于是徐徐抬起頭來,她抬眸,目光不經意滑過一雙纖纖如玉、細膩溫潤的雙手。
那十指白皙修長,細嫩輕盈,有著江南女子溫婉的風情,可每一個骨節和若隱若現的青筋又宛如青竹般清晰堅韌,似是和這位太后的性子般一樣,不可輕易折斷。
大梁王朝建業百年來,有過心狠手的男皇帝、有過一代明君的女皇帝,更有像先皇那般碌碌無為,貪色好欲的皇帝,可從未有過后宮干政,做了這垂簾聽政的太后的。
哪怕當今太皇太后的野心全天下昭然,可她礙于先皇、礙于大梁王朝的基業,最多也爭個后宮之主,不敢妄加爭奪。
而這位蕭太后,不僅爭權,她還要爭天下的權,做天下的主。
大臣們吊唁先皇時,曾議論她說“我們這位太后,野心攀天啊。”
江鳶眼簾沉了沉,等直起腰身和這位太后對視的時候,又發現那雙眼眸生的實在極美,如琥珀般美麗,卻又深邃久遠,冷若冰霜,讓人不寒而栗,把她嚇的頓時低了眉眼,慫兮兮的拱起雙手“太后,臣”
蕭莫辛問她道“你很怕我。”
江鳶扣緊指頭,骨節漸漸泛起了白“臣位卑身賤,只是長平王的庶女,能仰仗父親入朝做個文散官朝請郎,已經是莫大的恩惠。如今能當上大理寺丞,也全靠太后扶持。臣,臣不是怕您,臣是敬您。”
這話說的可真是滴水不漏,就連當朝的一些臣子都未有過這些口才,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妙語連珠的倒是讓人感嘆,只可惜,怎么偏偏做了江鄭平的女兒。
“敬我”蕭莫辛冷笑“我看你不是敬我,是怕我殺了你。”
江鳶被點中心思,眼神躲無可躲,最后干脆彎著雙腿跪下,腦袋磕在地上“太后,臣不是這個意思,臣真的是敬您。”
“怕死就怕死,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蕭莫辛無情拆穿她“更何況,你不都說你自己位卑身賤,既然這樣,死了就死了,反正爛命一條,也沒什么值得珍惜的,是吧”
江鳶迷瞪的挺了挺腰身“”
有這么舉一反三的嗎
蕭莫辛當是無情到底,大聲道“來人,把她帶下去,就地斬立”
“等等等等。”江鳶瞬間跪著上前抱住蕭莫辛的雙腿,幾乎攀附在她身上,一雙眼眸水盈盈的仰著看著,萬分哀求道“別,別,別,太后,我怕死,我承認,我就是怕死。您手下留情,饒我一條狗命吧,只要您不殺我,無論您讓我做什么都行,太后,我還不想死,我才十八歲啊。”
說落下,仿若下一秒就能哭出聲。
蕭莫辛抬腳踢了踢她,想把這潑皮無賴踢開,沒想到她竟不顧形象抱的更緊,就連頭上的官帽都被擠的歪三倒四。
看她這樣,哪像一個臣子。
蕭莫辛心口平白無故升起一陣怒意,臉色陰沉,像是在自言自語“本宮那夜怎會允了你這廝。”
她說話的聲音極輕,猶如羽毛姍姍飄落,但奈何江鳶耳力太好,把這句話一字不落全聽進了耳朵,還以為太后是在問自己,所以沒頭腦的回道“可能太后您那夜也是見我姿色不錯,一時鬼迷了心竅不成”
蕭莫辛低頭看她,秀眉緊皺
更想殺了這廝。
江鳶被盯的心里發毛,嘴皮比子腦子快一步的先說道“我說錯了,那夜是臣見色起意,是臣鬼迷心竅,還望太后不要責怪臣。臣向您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