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后又過了一段時間,再次見到室町宏,洋子感覺他變得陰郁了很多,說話也越來越刻薄,在賽車比賽的時候,能因為車隊的事和隊友吵上兩三次。
敏感、多疑、帶著極其強烈的自我又否定的矛盾情緒。原本兩個人離開室町家來到京都后各自生活的這段時間下,逐漸變得正常一點的室町宏,再次回到了兩人初見時的模樣。
甚至更加變本加厲。
剛才她不過是在聽別人討論漂移轉向的時候,沒忍住也跟著抬手模擬了一下打方向盤的動作,就被一旁看到的室町宏嗤笑了兩聲。她知道,這人原本是想趁著這次祖父他們來的時候講他想考駕照的事,而且還挺有先見之明,是在匯演前就征得了同意。
只是誰也沒想到,他表現的就是一般水平,其實也沒差到那個地步,不然也不會把他們的劇目放到劇堂去表演了。但哪怕這樣,祖父也能發那么大的脾氣,甚至還說了很多誅心之語,考駕照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大概在室町宏能拿出讓祖父滿意的作品前,估計都很難有機會去做別的事情了。
這自然也讓心理不成熟的少年人更加極端化,到了看誰都不順眼,感覺全世界都欠他的地步。而洋子那種,管你誰說我什么配不配好不好的,都無動于衷的模樣,在他看來顯得愈發刺眼,開口的話也更加過分
“我不過就是帶你來看看,見見世面,免得以后真要和觀世流這幾個宗家的人聯姻,你都不知道你老公私下玩的是些什么。你該不會以為,自己也能開吧我勸你還是多學點一個合格的妻子應該會的事,不然下次祖父罵沒用的就是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這次就沒罵過。洋子放下了手垂在身邊,看了眼室町宏似乎因為打擊了自己而自得的臉,立刻又轉過去,沉默了一會兒就低頭往停車場那邊去,準備離這個發瘋的家伙遠一點。
她本來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發發呆算了,結果一拐進停車場就看到宮城修次倚在自己的v8vanta車門那兒,正在和一個沒見過的少女調笑。
“了解這么多干什么你想試試”
“不可以嘛”
“哈你們女生開什么賽車,這不是你該了解的領域這么有好奇心,不如來了解我啊”
眼看兩個人就要親在一起,洋子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終于在此時化作了一個白眼,她嘆口氣然后便往反方向走到了停車場邊緣,那兩個自動販賣機旁邊去了。
如果自己的身量長到可以開車的話,肯定比宮城修次開得好多了。那臺改裝的vanta在他手里簡直暴殄天物,要是自己她抬起手來,想象手里摸著方向盤,閉上眼睛模擬了一下今天的賽道前期那幾個連續彎道。
大概能把后車甩到看不見自己的車尾燈。
她睜開眼忍不住笑了笑,看向自己虛握的手時,目光落在了右邊的那串手鏈上。洋子反手抬起來輕輕搖了搖手腕,聽見上面的小玩意兒碰撞著發出悅耳的聲響,自然也想到送自己手鏈的人來。
越是吃盡了階級或特權紅利的人,才會越是自發地去維護他們的地位,強調他們的特殊。反而是像伊佐那他們那樣在底層摸打滾爬的孩子,面對自己當初說什么要逃離室町家的話時,也只會支持她,甚至都不會疑惑,為什么要拋棄這么好的物質生活。
人就是如此,一旦手握權柄便很難再放下,到最后,只能迷失在權力的漩渦里,終其一生也找不回原本的初心,直至無休止地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