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嫻以前哄家里的小侄女也是這個套路,在她哭慘了的時候什么都不勸,而是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雖然世界不同,但對付小孩的招式同樣有用。
“我呢,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林嫻說,“而這些都是只有活著才能看到,死了就看不到了。”
“如果感到痛苦,那就打住不要細想,想想高興的事吧,那就是你活下去的理由。想想毛茸茸,想想貓,狗狗,花,大海”
林嫻垂眸,細數著這世間讓她高興的事情。
“你曾經問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她說,“其實活下去不需要理由,每個個體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真正應該叩問的是,為什么現在你不去死”
“我”女孩咬了咬唇,開口道“因為姑娘你和花公子不想我死。”
小昭以為自己不怕死,至少她曾經是不怕的。
但她現在怕了。
每次閉眼時,小昭都滿懷恐懼,怕迎來永遠的黑暗。每天她睜眼意識回籠,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搏動,每次都是劫后余生般的慶幸。
她不怕黑暗,黑暗是寧靜的歸處。
只是她怕她就這么死了,花滿樓和林嫻在她身上付出的心血就白費了。
她怕讓他們失望。
林嫻摸摸她的頭。
“好,那這就是你目前活下去的理由。”
女孩遲疑道“我還想再多聽姑娘講幾個故事。”
林嫻攬過她的肩“哦,那這也是你的理由。”
小昭嗚咽著,像小獸一般全然信任地蜷在她的懷里,林嫻輕輕拍拍她的后背,感覺脖間傳來一陣濕潤。就那么一瞬間,一種頓悟猛然擊中她心底。
林嫻忽然意識到,不知何時起,這小姑娘似乎已成了她的責任。
在那一夜,從始至終林仙兒都沒出過聲。
但在第二天一早,她又在林嫻面前晃悠起來。抱怨著深林里的泥巴有多惡心,看到的蟲子有多討厭。嘴巴還是那么毒,脾氣還是那么差。
就這么徒步行走數十里后,終于,林嫻遙遙看到一人趕著車朝她們搖搖晃晃駛來。
她頓時喜出望外。
等那人靠近,林嫻才發現車輛后堆積著箱子,而駕車的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
膚如雪,發色鴉黑。
一襲妍麗的紅衣,在常人身上顯得過于浮夸的顏色在她身上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味道。
這人給林嫻的感覺和牛肉湯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牛肉湯的美是妍麗的。而她不同,這個女人五官秀美,氣質沉靜,但眼睛帶著股世間少見的邪氣。
少有人能將紅色穿得如此好看。
也少有人能將內斂和張揚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雜糅得如此恰當。
而那紅衣女人就這么坐在馬車上,淡淡看著她。
像是在評估她幾斤幾兩。
“真是稀奇,在這兒荒郊野外竟然能遇見兩個女人,”女人臉上透出一絲興味。
林嫻仰頭,對她露出最乖巧的笑。
“我姓林,請問姑娘怎么稱呼”
女人思考片刻“就叫我阿玉好了。”
“阿玉姑娘是要往哪兒去”
“西邊。”
“那能帶我們一程嗎放心我會給路費的。”
“誰要你那點臭錢啊。”她不屑地嗤笑,隨即開口“算了,當我今天發好心,上來吧。”
林嫻從善如流的帶著小昭坐上車。
她沒多看,林仙兒倒是湊上前,仔細打量了阿玉好一會兒。最后她點頭確信“還是我長的好看點。這女人賊眉鼠眼的,邪得有點變態,你最好對她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