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止一個。”
就算臉能被這面具擋住,可這身形和體態缺騙不了人的。在小魚兒記憶中這面具之下的人有男有女,有老者也有青年,其中的人員還時不時變更著,光他知道的就不止替換過一輪。
這面具之下,說不定還有幾張他頗為熟悉的面孔。小魚兒這樣猜測過,卻沒人承認。
“不過你不用害怕他們。”他無所謂地擺擺手,“只要不違反規定,他們是不會找上門來的。”
林嫻突然說“昨天,我看見一個男人被殺掉了。”
小魚兒問“什么時候”
“半夜。”
“那就正常啦,在惡人谷里是不能睡街頭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住處,不被人收留,也沒交錢住酒館的人,只要還堅持這惡人谷逗留下去就會被黑面具找上門殺掉。”林嫻若有所思,“這就是他們的規矩,或者說規矩之一”
小魚兒點頭“沒錯。”
林嫻語氣微妙“就因為這樣的小事殺人”
沒想到小魚兒聽后卻不高興地反駁起來。“這就是惡人谷的規矩,又沒有人逼著他們來,逼著他們留下。”
“如果怕死,那他在來這兒之前就應該想好才對。”
小魚兒表情有點冷,語氣中全然是維護之意他不怎么看重生命,并認為一個人死于弱小,就如日出日落、潮漲潮退那般自然。
林嫻摸摸他的腦袋,沒再開口。
這個在惡人谷中長大的孩子,無論是價值觀還是行事手段都與普通小孩不同。不管他今后走到哪里,也不論他承認與否,惡人谷早在他身上打下深深烙印。
一個江湖人避之不及,人人排斥的地方,對于無父無母的小孩卻成了歸屬般的存在。
真有趣。
林嫻想。
她原本以為這惡人谷是毫無規矩可言,講究的只是最質樸無華的拳頭大就是老大。但當真正進谷后,她才發現這種認知錯的離譜。
這里當然存在規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規矩。
只不過惡人谷的規矩被藏在悄無聲息涌動的暗流里,藏在谷中人的一句暗語,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里。一些神經粗放的家伙就算在這谷中呆上數年,甚至也不會真正意識到這些規矩。
入谷入谷,永不為奴。
她在心中將這句話咀嚼幾番,越發覺得精妙。
“你在想什么”
問話的是小魚兒。
“我在想,在谷口刻上那石碑的肯定是個妙人。”
小魚兒一臉困惑“這是什么意思”
林嫻沒有解釋。
她抬腳往酒館回路走,小魚兒本想跟上去,但又想起下午還去哈哈兒手下報道的慣例。只得不死心地追問“你打算什么時候教我那把戲”
林嫻回答得也干脆“你想什么時候學”
她這么好說話,反而讓小魚兒糾結起來了。他平時也忙著呢,每天不是跟著屠姑姑學易容術,就是被杜叔叔逼著殺狗。像今天這段空閑都是難得的自由時間。
最終還是玩心戰勝好奇心。
“那就再說吧。”他猶猶豫豫開口,不放心的再三叮囑,“不過你可不要忘了哦。”
“放心吧,不會的。”
林嫻慢慢走在街道上。
昨天進谷匆忙,加上天色已黑,她壓根沒有細看,而當如今走在街道上,林嫻頓時察覺出不同來。
這谷中的建筑相當精致古樸,甚至要比她在江南見過的街景更加華美。但古怪的是,街道兩旁的房屋一字排開,竟是一模一樣的外觀。
如果放在住格子樓的現代,那是正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