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與謝安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放下了長劍,繼續拽著韁繩,將牛車緩緩啟動。
“施主造下如此殺孽,想就此一走了之嗎?”那拉車的老牛剛走了幾步,漆黑的夜空中又傳來一個聲音。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王羲之和謝安都聽到,從牛車后方響起一個腳步聲,這腳步聲走的很緩慢,似乎每一步都踩得極穩之后才邁出第二步。
車廂的簾布被衛夫人輕輕挑起,當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她也起身走出了車廂。
衛夫人看向后方,雖然天地間依舊一片漆黑,但她的眼眸中卻顯出一個五十余歲的光頭僧人來,只不過這個僧人不是常見的胡僧,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漢人男子。
當看到這漢人僧侶的樣子時,衛夫人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
“朱士行.....你竟然還有臉回中土?”看到來人的樣子后,衛夫人語氣不善的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八戒,這世間已無朱士行!”剛才的聲音繼續從夜幕中傳出,聲音越來越近,當最后這句話說完時,那僧人已經站在了距離牛車不足一丈的地方。
“施主認得貧僧?”朱士行已經出現在衛夫人和王羲之謝安身前,他同樣有些好奇的看向衛夫人。
“嘉平二年,閣下在洛陽白馬寺登臺剃度。那一日,白馬寺上空佛光萬丈,梵音不絕于耳。那一年我回洛陽祭拜恩師,正巧遠遠的見過閣下一眼。”衛夫人緊握住手中的紫毫筆,腦海中回憶著許多年前的一幕。
朱士行微微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自己都險些忘了,雖然此時距離他剃度出家已經過去了數十年,但是他的樣貌與那個時候還是一模一樣。
“朱士行,你身為漢人,卻想要為這些異族出頭,果然是個數典忘祖之輩。若說殺他們是罪孽,那么無數漢人被他們殺戮就是天經地義了?難道我們就該任人宰割?”謝安也聽聞過朱士行的事跡,一直以來他對朱士行也是嗤之以鼻,而今日朱士行的言行,更讓謝安心中不忿!
“佛法精深奧妙,豈是你們懂得?”朱士行臉上微微一笑,對謝安的指責也不惱怒。
只不過朱士行說完之后,原本合十的雙手緩緩分開,右手食指伸出,對著衛夫人三人就是一指點出。
“般若指....”隨著朱士行一指點出,虛空之中梵音大作,他的手指上琉璃光芒流轉,竟然發出與琉璃玉身一樣的氣息。
衛夫人見朱士行出手,手指紫毫筆一揮,便朝著身前虛空書寫。
紫毫筆尖凌空放出耀眼紫色光芒,隨著衛夫人筆鋒游走,一個紫色的‘困’字便出現在虛空中。
衛夫人沒有用紙,也直接將字寫了出來,只不過這個‘困’之寫出后,衛夫人的神色明顯萎靡了不少。
紫色的困字一出,便朝著朱士行落去,落下之時已經化為無數的巨大樹木,樹木落下后仿佛一片無邊無際的森林將朱士行困在其中。
朱士行的般若指,帶著琉璃光芒在森林中橫沖直撞,無數巨大的樹木被撞斷,不過卻又無窮無盡的樹木一直出現在般若指前方,那仿佛能洞穿天地的般若指,卻怎么也無法突破那個‘困’字化成的森林。
“快走,困不了他太久!”衛夫人語氣急促的說道。
森林之中朱士行收回手指,那般若指也頓時消散不見。
而后朱士行再次雙手合十,竟然緩緩的盤膝坐下,他微閉著雙眼,臉上露出一副大徹大悟的表情,口中莊嚴肅穆的說道:
“定住心猿則悟空.....”
朱士行一句佛門偈語說出,身上的氣息大變,而后從他身體之中竟然跳出一只巨大的金毛猿猴。
這金毛猿猴出現后,便雙拳不停的擊打著胸部,齜牙咧嘴的仰天長嘯。
隨著一聲聲長嘯,金毛猿猴身形暴漲,瞬間就化為百丈高下的巨猿。
“吼.....”金毛巨猿一聲巨吼,口中發出金色氣浪,這些氣浪吹卷過森林,那些樹木全部連根拔起,隨后整片森林都化為光點消散。
只是巨猿一聲大吼,衛夫人寫下的困字便被吹散,而那金色氣流浪還未停止,順勢朝著衛夫人的牛車而去,氣浪一吹之下,將牛車掀翻,而后被寸寸瓦解。
牛車破碎,那頭拉車的老牛也轟然倒地,衛夫人與王羲之和謝安都跌倒在地,看上去都是氣息萎靡,顯然受了不輕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