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是買的二手面包車,開在路上發出吭吭哧哧的聲音。路兩旁的景色也在不斷變化,開頭是繁茂的闊葉林帶,楊樹、楓樹、椴樹交錯分布,絢麗多彩,生機勃勃。海拔越往上氣溫越涼爽,挺拔的云杉逐漸多了起來,到了后面就變成了整片整片的墨綠針葉林。
路明非開頭還饒有興趣地趴在車窗上看著,到了后來看得有些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路明非活動僵硬的脖頸,揉了揉眼睛,透過車窗看到了不遠處的燈光。
營山村的村支書熱情地歡迎了他們,尤其是愷撒奉上一大疊紅票票感謝上一次村民的幫助之后。他們用上早就打好草稿的理由,自稱是為了寫論文上山測繪的大學生,希望雇傭向導帶他們上山。
他們當時出來的地方有很厚的積雪,意味著這個地方在海拔2200米以上;現在是冬季,過了雪線之后有些地方的積雪甚至超過半米,行進困難,意味著需要相應的工具。而且他們不熟悉長白山環境,也沒有學院強有力的后援,最好的選擇還是雇傭一個當地的向導帶他們上山。
村支書給他們安排好住處,話語中沒有任何懷疑,就是不知道他心里信了多少。第二天一早,三人整理好裝備,又付錢租了村民的馬和爬犁,跟著向導上山。
隨著行進,山勢逐漸陡峭,周圍的風力也大了起來。大片的針葉林逐漸被岳樺取代,地面上生長著大片苔蘚。這里的土壤更加稀薄貧瘠,不僅如此,生長在這里的植物還需要面對大風大雪,因而變得低矮彎曲。
他們在一個廢棄的哨崗過了一夜,第二天正式邁過雪線。越往上走,積雪越厚。他們開始騎馬,后面改成用馬拉爬犁。
向導是個很健談的大叔,他看上去倒是信了三人編出來的理由,畢竟楚子航一看就是那種氣質干凈的乖乖牌好學生。尤其楚子航拿出那些會發出滴滴聲,看起來就不明覺厲的探測器,一邊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術語,完全讓向導大叔深信了他大學生的人設。
愷撒則發揮出自己侃大山的能力,按照他的人設,他是一個留學生,去過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向導大叔一聽這老外中文這么好,還帶著河南口音,談興也來了,好奇地和他打聽國外的事情,愷撒的描述又是那樣的身臨其境,讓人神往,向導大叔的注意力成功被引開了,都沒空關注楚子航在干什么。
至于路明非,他的人設是學渣,只需要蔫頭耷腦地往爬犁上一縮,看上去就是學習小組里好大一條混日子的咸魚。
一行人按著預定的路線前進,在一個廢棄邊境崗哨建立了宿營地。次日一早,向導大叔留下剩余的補給上路,三人組按照計劃設定的路線開始進行搜索任務。
接下來,一連數天毫無進展。
山上積雪很厚,跋涉極盡艱難,饒是以三人精英混血種的身份也被惡劣的環境折騰得夠嗆。路明非已經累得失去思考能力了,整個人猶如行尸走肉。期間,楚子航手里的儀器也收到過信號,但十分微弱。而且時斷時續,只出現了不到十秒鐘就消失,難以定位。這讓他們不得不擔心起另一件事,雪山的環境非常嚴酷,低溫會嚴重影響電池工作,定位器可能堅持不了預計的那么久。
搜索期間唯一能放松的時刻就是泡溫泉。靠在溫泉邊的石頭上,懶洋洋地躺進溫暖的泉水里,周圍雪地反射出銀亮,潔白的光,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這個時候抬頭望天,能夠看到黑絲絨一般的天幕,上面點綴著無數繁星。
他們經歷了兩場落雪,期間向導大叔又來送過一次補給,之前驚鴻一瞥的信號期間又出現了兩次,但微弱至極,幾秒鐘之后又倏忽消失,簡直如同幽靈一般,只是略略縮小了他們搜索的范圍。最終還是靠愷撒的言靈讓他們在上山第十天找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