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找來打鐵的副手叫吳立。
吳立臉上有道疤,是在被強征入伍時留下來的。
本就不茍言笑的一個人,配上那道疤就更加可怕。
吳立在家中排行老三,老大和老二都死在了戰場上,老弱婦孺十幾口人全靠他一個壯勞力。
偏偏在兩個兄長都犧牲之后那些人還要將他也強行送上戰場,為了家人他自然不能走,沒想到那些喪心病狂的就當著他的面欺辱他的夫人,最后他一挑四,幾乎是和對方同歸于盡。
不管是誰碰到這樣的事情,估摸著在所求無門的情況下都會選擇跑。
哪怕是飽一頓餓一頓地逃荒,也好過在家中終日惶惶不安。
然而禍不單行,他夫人在途中因為看不到希望,又因為先時被欺辱而有些精神不正常,竟是半夜將自己吊死在了樹上,等吳立找到人的時候,人早已經沒氣了。
所有人跟吳立說話時都是小心翼翼的,提起他也是可憐嘆息。
是以青禾就把他叫到了身邊。
“下手要快準狠,你就當這鐵塊是你仇人的頭顱,打爆它”
這話一出,青禾都感覺那坨鐵可能隨時迸發出腦漿來。
吳立就是個小人物,在青禾的下屬面板中都是排在最末的那種,而在信中的故事里甚至連提也沒提他,可這樣活生生的人站在青禾面前,青禾不可能看不見。
這些流民里不乏有懂鑄鐵之人,已經有好幾個人問過青禾為什么要這般鍛鐵
他們沒直說,青禾卻明白,他們問的不是怎么打鐵,而是她為什么要欺負吳立,明明鑄一件鐵器用不了多少功夫。
可偏偏這吳立只是悶頭做事,從來沒問過。
他不問,青禾也不多說,只等量變引起質變的那一日。
接連幾日,青禾都在夢里和嵇康、向秀兩人聊天,想著將他們二人往大林山方向引,終于捱到了他們到太行山腳下。
“叔夜,既是避禍,不如我二人尋一人煙罕至處如何”
向秀都不知道為什么,今日他就是不想上這太行山,但這是他早已經與叔夜商量好的,怎么也得問問叔夜的意思。
沒曾想叔夜竟也毫不在意,甚至隱約透著點欣喜,“行,那便依你,只是若無人,我二人應得風餐露宿一陣。”
沒有人的地方自然沒有住的,那他們得自己建造房屋。
雖說聽起來略復雜,但只想起那樣的場景便莫名有些激動。
兩人都下了馬車預備卸東西了,這下又將物品放回原處,正準備上馬車,卻聽山間有一聲音遠遠傳來。
“剛來便要走,此乃何故也”
嵇康與向秀對視一眼,嵇康喊道“閣下何人”
對方卻是一陣大笑,隨即便沒了聲響。
有此插曲,二人果斷選擇下車進山。
他們早聽聞太行山多隱士,而且他們可還記得先時謝女郎所言此中有鶴發童顏者,即便向秀仍不信這世間有神仙,可還是免不了想見見這高人。
青禾原以為再看信能看到兩人轉道大林山的消息,誰知半道竟被人截胡了
再一看原因,她就差抽自己兩巴掌,叫你多嘴
看來這一招“春風化雨”是失敗了,還得另想法子。
青禾也不是特別著急,畢竟嵇康打算在太行山待上幾年,幾年時間她就是捆也給他捆到大林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