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鳥看起來挺肥的。
還沒等晁錯吩咐下人把這鳥拿去煮了,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原來是宮里又來人了,陛下讓晁錯趕緊進宮。
晁錯有點疑惑,今天陛下不是要舉行家宴嗎,怎么還有空宣他進宮,難道是家宴上出了什么變數
沒時間加餐的晁錯把小黃鳥扔到桌案上,心想就讓老天來決定這只鳥的命運好了,要是他回來之后小黃鳥還沒醒,他再把它煮了。
他對著宮人道“錯這就動身。”
無意間救了自家女兒一條鳥命的劉啟正在宣室背手盤桓。
陽信公主昏迷,按理來說他身為父親應該陪伴照顧,可想起剛才的家宴,劉啟心緒煩亂,將陽信公主托付給王夫人和館陶公主后,他快步行至宣室讓人把晁錯宣來議事。
左等右等。
晁錯還沒來。
本來就著急的劉啟更著急了,連派三波人去催。
姍姍來遲的晁錯不出意外又挨了頓訓,晁錯無可奈何,他又沒法插翅飛過來。
晁錯不是會說俏皮話的人,他只想問正經的“陛下今晚有何要事”
劉啟趕緊把家宴上發生的事跟晁錯講了一遍。
給晁錯聽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竇太后突然要求分封諸子,什么陽信公主突然站出來,然后又一頭栽到地上人事不省。
想起剛才那只小黃鳥,晁錯忍不住尋思難道那只昏迷的黃鳥是上天給他的預示不成
“陛下宣臣來,究竟是想問分封之事,還是想問公主之事。”
事先說明,他不會醫術。
“自然是前者。”劉啟道。
“那臣以為,雖然陽信公主以言語擾亂太后,但陛下仍要對梁王做出表示,切不可讓此事輕輕放下。”晁錯說道。
劉啟皺眉“為何”
“陛下既然想削藩,就要提前防備諸侯行叛亂之事。梁國地處險要,乃是拱衛長安的屏障之地,吳楚若亂,必先攻打梁國,只有打下梁國他們才能直入長安。”
“若梁王心存二心,長安危矣。因此陛下須先以儲君之位穩住梁王,讓其能安心鎮守諸侯。”
劉啟不悅道“只有蠻夷才行兄終弟及之事,我中原自古父子相傳,豈能隨意更改”
晁錯緊跟著說道“并非真要立梁王為儲,只是先穩住他罷了。”
劉啟聞言仍舊猶豫“君無戲言,承諾了卻做不到,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不可不可。”
晁錯忙道“那陛下就要感謝陽信公主了,陽信公主出言擾亂太后,阻止陛下立誓于眾人之前,等日后陛下與梁王私下約定,誰又能知呢”
劉啟點點頭,但還是不滿意晁錯的回答,他眼睛盯著晁錯,作出憂慮的樣子道“若朕聽先生所言行事,日后梁王以此為要挾,要求朕實現儲君之位的諾言,朕又該如何”
晁錯明白了劉啟的心思,他嘆了一口氣,跪地行禮道“若如此,臣等必將死諫大漢父死子傳乃是漢朝制度,陛下乃是圣人明君,必不可能做出此等誓言,梁王豈敢口出狂言污蔑陛下”
劉啟笑了。
他連忙上前,親自扶起晁錯“先生快請起,我怎么受得起先生如此大禮,我聽先生的便是了。”
可惜劉嬋聽不到這段對話。
不然她一定要在史書里記上一筆,讓后世人看看她爹到底是什么牌子的不粘鍋。
拿捏梁王又背信棄義的主意都是晁錯出的,最后還要人家晁錯立誓。
他劉啟只是從善如流罷了。
劉啟得了晁錯這一番話,郁氣稍順。這才想起剛剛晁錯口中的陽信公主,不禁面露哀切道“今日之事令我方寸大亂,一想到嬋兒危在旦夕,我這心頭真是難受啊,什么事都思索不了。”
“陛下,容臣多說一句。”晁錯不管劉啟是不是真的在為陽信公主難受,他繼續發揮著智囊的作用,“陛下應當徹查陽信公主的身邊人,看看究竟是誰教陽信公主說這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