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喜君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要不是不斷從眼角滑落的眼淚,看上去和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死人無異。
不,也許曹叔父鋒利的劍刃貫穿她胸口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只不過還有些許知覺。
她不太清楚自己現在算是個什么東西,明明已經死了,可就是又活過來了,現在連胸口的致命傷也感覺不到疼痛。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叔父曹操曹孟德,那個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長輩,怎么一夜之間殺了自己全家甚至手里的劍刺進她胸膛的時候絲毫不帶猶豫,眼神也冰冷得可怕。
失去意識前,她聽到曹孟德和他那個叫陳宮陳公臺的同伴發生了爭吵,之后曹孟德說了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這就是她慘遭滅門之禍的理由
母親、父親、大兄、小妹、幼弟、大母都沒了,家里的幾十名仆役也未曾幸免。
她翻遍了全家,唯一算得上活口的,除了詐尸的她,就只有廚房里那只牢牢綁在案板上的肥豬了。
或許你應該去找找你的大父。腦子里面響起一個不屬于她的聲音。
自從她“詐尸”后腦子里就有了這個聲音了,它還告訴自己它是系統。但她現在沒心情想那么多,也沒空追問系統為什么會找上她,她只想找到和她一樣的幸存者。
一個,哪怕一個也行啊。
系統的話提醒了她,還有大父啊,今天下午因著家里沒有好酒招待,就特地親自騎馬去鎮上沽酒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空洞的雙眼里又燃起了希望,手腳并用從地上爬了起來,沖出了宅院,沿著道路尋找。
眼下是深冬臘月,又是深夜,寒風吹得路邊的枯草沙沙作響,可呂喜君一點感覺也沒有,不僅如此,她還能看清周圍的一草一木,猶如白晝一般。
路越走越遠,心情越來越急迫。
四周一片死寂之中,遠處傳來馬兒的嘶鳴聲,呂喜君加快腳步朝聲音源頭跑過去。
走近了一看,她認得,這是今天大父出門前騎的馬匹
“大父大父”
呂喜君四處呼喊著,然而并沒有人回應。
此時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里的不安愈發強烈。
呂喜歡君硬著頭皮朝著血腥味的方向走去,血腥味越來越濃,她心里愈發地不安。
順著血腥味,她來到了一顆大樹底下,而樹底下躺著的,正是自己的大父呂伯奢
心里緊繃的弦在此刻瞬間斷裂,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大父身邊的。
“大父,你醒一醒,我是喜君啊”
呂喜君聲音顫抖,不斷地晃動著已經涼透的呂伯奢,試圖把人喚醒。
你冷靜點,他已經死了。
“你閉嘴他沒死”
他只是睡著了
呂喜君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在今晚流干了,她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大父的尸身運回莊子上的,只記得那段路好長好長,比自己十四年來走過的任何一條路都要長。
她把莊子上散落在各處的尸身統統都搬到了祠堂前的院落里,替他們一一清理身上的血跡,整理遺容。
自己的大兄,今年九月才行的冠禮,剛通過察舉任成皋縣令,家里也給訂了門親事,前途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