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螢羽睫顫抖,雙手緊抱著容隱的頸,在他的肩上顫抖著喚出聲來。
容隱略微停頓。
等她尾音里的哽咽散去后,方將她抱起,放到柔軟的衾褥間。
四月春深。
寢殿里的絨毯撤去,錦緞制成的幃帳也換作更為薄透的鮫綃帳子。
容隱在榻間俯身。
春光自單薄的鮫綃中透來,落在他低垂的眼睫間淡淡如金。
他語聲低啞地詢問“若是無須理會旁人。”
“般般會想要子嗣嗎”
江螢的烏發灑落在衾褥間,那雙抬起的杏眸瀲滟而迷離。
她此刻的思緒并不清明。
更不明白容隱為何要在此刻問她這樣的事。
許是年紀尚小的緣故。
江螢對子嗣并沒有太大的執念。
既談不上迫切,也說不上抗拒。
因此她朦朧道“都好。”
容隱沒有再問。
他握住她纖細的足踝,復又低首吻上她的頸。
鮫綃制的幃帳垂落。
云霧藍的襦裙從她的腰間掉在榻上,又被一雙雪白的素手握緊。
隨著輕細的喘息而揉皺成團。
庭院內碧綠的梧桐搖曳整個晌午。
直至天光漸落方徐徐平息。
等江螢再度醒轉時候,窗外的天光已經暗透。
枕畔的余溫也已散去。
她揉著微酸的腰肢,自榻上坐起身來,低頭便看見身上的寢衣整齊潔凈,顯然是沐浴后新換過。
她便
詢問連翹“連翹,我的寢衣可是你換的”
“自然不是奴婢。”連翹將垂落的幃帳系起,帶著笑音回答道“您那時候都睡過去了。還是殿下抱著您去的浴房。”
江螢耳緣微紅。
正想說些什么將話茬帶開,偏首卻看見殿外的天色。
天色昏昏,東宮內華燈初上。
此刻應當正是太子發病的時辰。
而他不在她的寢殿,應當便又是將自己鎖回祠堂。
江螢攏衣站起身來,正想著是否要去看他的時候,面色卻漸漸白透。
“連翹。”她匆促披上外裳,慌忙對連翹道“你去找盞風燈過來。”
適才的她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發病時的太子曾經掐著她的頸命令過,不許她去找白日里的太子求歡。
若是太子此刻醒來想起這件事,怕是要鬧個天翻地覆。
連翹不知她心中所想,但還是應聲,很快便找了盞羊角風燈過來。
江螢草草穿好衣裳,便接過風燈往祠堂的方向快步過去。
今夜天色黑沉。
祠堂外并未掌燈。
段宏則依舊是守在祠堂外的月洞門前。
見她過來,立即便警惕道“太子妃,殿下有令,不能放您進去”
江螢猶豫稍頃。
也唯有站在月洞門外,踮足往祠堂的方向望去。
祠堂與月洞門間隔著整座庭院。
即便她如何踮足張望,也看不見祠堂內的情形。
且月洞門前的夜色這般安靜。
她再是屏息去聽,也僅能聽見風吹箬竹的細細聲。
也不知是距離太遠。
還是今夜太子選擇用安神藥的緣故。
江螢徘徊良久,見祠堂內始終沒有傳來特殊的動靜。
便也唯有提著風燈,忐忑回到她的寢殿。
許是心神不寧的緣故。
回到寢殿后的她并未睡好。
在榻間輾轉到后半夜,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翌日醒轉的時候,幃帳外的天光都已照透錦被。
她朦朧支起身來,正抬手撩起新換幃帳,便聽見太子低醇的語聲落在耳畔。
“般般。”
睡意朦眬的江螢也因此清醒過來。
她抬起眼簾,見到容隱正在幃帳前等她。
他應當早已起身。
此刻玉冠與錦袍皆嚴整潔凈,全然看不出昨日的旖旎痕跡。
江螢輕怔稍頃。
回過神來后也自榻上起身。
她赤足站在腳踏上,忐忑地拉過他的手腕細看。
太子腕間的紗布已然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