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裙小跑在木制的游廊,順著記憶里的方向,往壽康宮的祠堂趕去。
起初
的時候,周遭的夜色格外寧靜。
像是能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
可等到祠堂漸近的時候,劇烈的金鐵交擊聲劃破夜色。
仿佛正有人在祠堂內搏斗。
江螢愈發慌亂。
她二步并作兩步跑到祠堂前。
將朱紅的殿門推開一道能過人的縫隙,便急忙側過身進去。
短暫的黑暗后,風燈的輝光照亮祠堂。
江螢同時看清祠堂內的情形。
經幡,供桌,太后的靈位皆在原處。
唯獨地面很是狼藉。
潔凈的宮磚上灑滿香灰。
而原本供在靈前的那只二足香鼎此刻正被容澈拿在手里。
他以此為利器,砸向腕間系著的鐵鏈。
青銅制成的香鼎堅硬沉重,每次砸擊都會激起鐵鏈劇烈震顫。
他腕間尚未愈合的傷口再度裂開。
淋漓鮮血自他腕間滴落,很快便浸透了半副衣袖。
“殿下”江螢驚慌失聲。
她還未來得及挪步,容澈便驟然自靈前起身。
“江螢”他怒喝出聲,帶血的香鼎砸落在她的裙裾前“你還敢過來見孤”
即便是來時便猜測到他會暴怒。
可等到香鼎砸地的巨大響動傳來時,江螢仍是慌亂地往后退開兩步。
待看見宮磚上被砸出的淺坑后,她的心跳更是紊亂幾分。
“若是殿下不愿商議,臣妾便改日再來。”
她說完這句話,便趁著容澈還未將其余物件砸過來,提起風燈便往祠堂外跑。
尚未邁過門檻,容澈凌厲的語聲便自身后追來“江螢,你給孤站住”
江螢脊背微僵。
頃刻后還是小心翼翼地回過臉來“殿下的意思是,愿與臣妾商量嗎”
“你有什么資格與孤商量”容澈霍然抬步向她逼近,腕間的鐵鏈瞬間繃得筆直,錚然聲里他眼底怒意如沸“陽奉陰違,背信棄義。你還敢前來與孤提商量二字”
江螢被他說得面紅心虛。
在他說出那兩個字前,她蚊蚋般輕聲“可是,白日里的殿下也是殿下。”
“太子殿下與殿下分明是同”
她話未說完,便看見容澈眼底的陡然騰起。
江螢當即意識到她說錯了話。
在容澈暴怒前,她急忙轉過話音為自己找補“分明是同一個身體”
她知道容澈又要怒斥她只認身體。
因此未敢停歇,緊接著又道“且兩位殿下都有彼此的記憶。因此臣妾無論是與哪位殿下”
江螢說著微微面熱,遂悄然將最羞人的兩個字略過“都沒有什么分別。”
她的話音落下。
祠堂里登時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江螢甚至都能聽見她急促的心跳聲。
“能回想起來,
便沒有區別”短暫的靜默后,容澈冷沉的語聲落在耳畔。
江螢忐忑點頭。
還未來得及啟唇,便聽見容澈的怒喝震徹祠堂“那你怎么不讓容隱去想”
江螢往后蜷了蜷身。
她的臉頰更紅“太子殿下并非沒有回想過。”
若真要錙銖必較地算。
太子殿下回想的次數,可比夜里的殿下要多出許多。
她此刻的神情落在容澈眼中,便如同火上澆油。
“江螢”他怒道“給孤滾過來”
江螢見他這般盛怒,愈發不敢靠近。
她就站在祠堂的門前,擺出隨時便要逃跑的架勢“殿下這般,臣妾不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