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所遺忘了嗎
容隱眉心微斂,思忖著與她核對“若是孤不曾記錯。般般年幼時并不住在此宅。”
“那家人也并非官宦人家,而是城中商賈。”
江螢原本很是緊張。
但聽他沒有提起昨夜的事,便也悄悄松了口氣。
她點頭答道“臣妾的外祖很喜歡臣妾。故而每到夏日的時候,臣妾總是住在母家。”
她道“臣妾的母家確是世代經商。”
容隱指節微屈。
若是如此。
家宅,身份,容貌都對不上的情況下。
容澈并無理由認出江螢。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
容隱終是抬起目光。
他看向面前的少女,語聲很輕地詢問道“般般與他之間,有什么孤未曾知曉的事嗎”
江螢羽睫輕扇。
容隱親口告訴過他。
白晝與黑夜之間的記憶相通。
既然相通,那又怎么會
思緒未落,她卻似又想起了什么。
“好像是有。”她訝然輕聲“在臣妾八歲那年的夏日,殿下曾經問過臣妾的名字。”
容隱順著她的話往前回憶。
他微微斂眉“孤并不記得此事。”
江螢也仔細回憶道“那時候好像已經入夜。殿下避開旁人來見臣妾,讓臣妾將名字寫在掌心”
她說至此,便也回過神來。
竟是同樣的方法。
她寫的容隱掌心的字,容澈不能知曉。
她曾經留在容澈掌心的名字,容澈也始終沒有告訴容隱。
甚至她還記得,在她寫完名字后,容澈還冷著臉警告她不必再告訴旁人。
年幼的時候她未曾多想。
如今容澈指的旁人是誰,自也是昭然若揭。
江螢略微有些心虛,悄然抬眼覷向容隱。
而容隱微垂眼簾,視線落在案前幾道碎光之間,似也循著她的話音,憶起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
許多看似不合常理的事,如今也皆能解釋。
在他的沉默里,江螢也愈發心虛。
正想著要說些什么,將此事帶過的時候,近處的槅扇被人叩響。
廊上傳來連翹的聲音“殿下,太子妃,午膳已經備好。可是如今便要送來”
江螢正愁沒有打岔的人。
如今聽見連翹詢問,便輕扇了扇羽睫道“臣妾的閨房沒有寢殿那般寬敞。不知殿下可愿隨臣妾到花廳用膳”
容隱亦斂回思緒。
許是看出她的心虛,他并未在她與容澈的事上深究,僅是輕笑了笑道“客隨主便。”
江螢聞言莞爾。
起身與他并肩走向前院的方向。
待他們行至花廳的時候,連翹與宮娥們已將午膳備好。
也不知是出行在外的緣故,還是特地照顧她的口味。
今日除卻東宮慣有的菜色外,還額外多添了幾道永州城里特有的菜肴。
而離江螢最近的那道,恰好是一碟金黃酥脆的銀杏酥餅。
江螢原本正隨容隱入座。
見到這碟酥餅,不由得輕愣了愣,偏首問旁側的宮娥“怎么想起上這道點心”
那宮娥以為是不合她的口味,緊張地低頭答道“是幫廚的嬤嬤們聽說,太子妃在家中的時候常用這樣糕點。因此奴婢才自作主張,還望太子妃恕罪。”
容隱也停箸看向她“般般不喜歡這道點心”
“沒有。”江螢搖頭“臣妾很喜歡這道點心。”
永州城里多銀杏。
風干保存好的銀杏仁也是一年四季皆有。
因此這也是曾經餐桌上最常見的,也是她母親最拿手的一道點心。
近乎伴隨她整個童年。
直到后來母親離世,繼母柳氏過門。
她不喜銀杏里淺淡的苦味,因此這道菜便再也沒有上過餐桌。
江螢微垂羽睫。
以銀箸挾起一塊酥餅輕咬了一口。
廚娘的手藝很好。
酥皮松脆,油而不膩。
些許的山楂將銀杏原本微苦的味道掩蓋,僅余果實本身淡淡的回甘。
與她母親的做法大相徑庭。
令她有頃刻的離神。
容隱的目光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