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對你來說,不是也挺好的。剛好去和溫月作伴了。你們倆一起長大,相伴千年,又一起殞身,也算求仁得仁咯”
“”
凌寒聲身體孱弱,但性格生得一點都不弱,天真又殘忍。
因而,氣人的本事不小。
池蓁蓁本不愛與他說話,偏偏在這個胡思亂想的時候,腦袋里出現了少年人清澈卻含著惡意的聲音。
似乎,是冥冥之中,在嘲笑她的異想天開。
她確實不能冒任何風險。
況且,龍淵乃是晏知月的命劍,就如同九尾狐的尾巴一樣重要。
若是沒了,便變得再無力量。
晏知月是正道里響當當的人物,沒了護身命劍,先不論會不會死,就算茍延殘喘下來,那些曾經與他有仇怨的妖魔鬼怪定然不會放過他。
他怎么可能會答應呢。
為了阿月,自己闔該心硬一些。
池蓁蓁心里這般想著,情緒卻還是忍不住低落下去。
晏知月睜開眼,第一反應是垂下眸,瞥了瞥肩膀處。
池蓁蓁睡得正香。
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快要從他的肩上滑下去。
晏知月抬手,輕輕將她的腦袋扶好,能穩穩地靠著自己。
收回手后,他卻是不自覺一怔。
頓了頓,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此刻,靠在自己身上的這個人、這只兔精,這么弱小,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
殺她,甚至無需費太多神,抬手的功夫而已,不費吹灰之力。
本來么,若是沒有他,她這般莽撞地闖入秘境,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從此之后,就不會再有人嘰嘰喳喳地給他找麻煩,毫無顧忌地膩在他旁邊、弄臟他的衣服。也不會再有人可笑地說著什么“要永遠陪著他”的話了。
晏知月要走的路,是大道,是注定腥風血雨的大道。為了保護百姓,不惜以身赴險,將妖魔之流驅逐出九州。
這條路上,哪怕雖死亦義無反顧,壓根無需何人相伴。更遑論一只不知何時就會入妖道的低等精怪。
可是,晏知月卻難得地猶豫了。
龍淵劍似乎感受到主人動了惻隱之心,在他腳邊震了兩下。當即,被晏知月收入靈臺之中,消弭于無形。
身旁,池蓁蓁明顯沒有察覺到若有似無的危險氣息,也沒被吵醒。
睡夢中,她似乎是有點冷,瑟縮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往熱源方向靠,雙手緊緊地抱住了晏知月的手臂,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
停頓片刻,嘴唇無意識地翕動了幾下,軟綿綿地喃喃著“阿月,我好餓”
“”
晏知月看著她染血的白裙。
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樣,本該是纖塵不染的顏色,卻已被血跡弄臟。
仿佛某種冥冥之中的殊途同歸。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手掌翻轉,將池蓁蓁變回兔子模樣,再輕手輕腳地放入自己的衣襟里。
而后,晏知月才站起身,孤身走向下一個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