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奇良都沒有露過臉,周宇是一個天選的倒霉蛋,他躲在幕后,島府的人卻看見了他這張臉。
他是這個島的設計師,他們從前放任他在這里自由自在,是因為他還沒有生出逃跑的異心,現在他立起旗幟要跟島府唱反調,如果他瘋到將這座島的所有秘密公之于眾,那么垃圾島就會迎來史無前例的混亂。
島府的人會迫切地想找到他。
在這個監獄里面再給他找一個監獄。
周宇面無表情地伸手從餐桌上拿起一個牛角面包,奇怪的是,相比于第一天知道計劃失敗時的絕望,現在的他冷靜得連章馳都略遜一籌。
在這個家里,她就像是一個掌舵手,風浪再大,乘客都只是霧里觀花,他們能夠感覺到危險,但本能地依靠最熟悉這片海的人,如果掌舵手開始慌張,那么他們就會慌張,如果掌舵手還老神在在,那么他們就不再散布恐慌。
章馳心里也沒底。
但她不得不裝作很有底。
路雨和陸英是最信任掌舵手的人,他們在這兩天照常吃喝,鍛煉身體,認字看報章馳認為垃圾島的教育水平很可能趕不上外面世界的平均線,未雨綢繆地要他們提升自己的文化素養。
這種把戲很容易地糊弄到所有人。
好像她還有別的退路,好像她依然掌控一切,不然她不敢關注在這些如果被抓到就完全沒有意義的小事上。
牛角面包在周宇的嘴里撕裂,糖分很快將他的多巴胺系統喚醒,他感到好受很多,吃完面包,他說“我再也不要出門了。”
眾人看著他。
周宇看向章馳“可以嗎”
躲在家里,好像是一個很安全的辦法。
至少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們需要等待,等到島府的人這一波被入侵的憤怒代謝完畢,漫長對峙的喚醒無望的疲乏,最終放棄對周宇的尋找,和把他們抓上墻的決心。
章馳點了點頭。
奇良倒是沒有在島府那里現過身,他是一個真正的幽靈他替換了所有的監控錄像,在那兩個特情機動隊的人趕來中控間之前,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留給敵人的只有一個遙不可及的背影。約莫芝麻點大,連槍都放不準,更遑論看清。
但他也不敢出門。
他還沒有跨過自己心里的檻,島府的入侵使他成了驚弓之鳥,令他感覺到危機無處不在,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就踩進了一個大坑,被
吞吃得一干二凈。
只有這個家里稍微安全一點。
于是路雨在家中看守他們兩個,陸英負責出門采買食物,而章馳
她要開始上班了。
醫院并沒有在新年放假的傳統,他們依然跟從前一樣,上六休一,有些醫生會選擇連上十二天,換取除夕夜和初一的休假。
現在是新年的第四天。
她的上班時間還是跟從前一樣,這是一份她暫時還不能夠丟掉的工作。
醫院來往的人很多,二樓的很多傷患都是常年在街頭行走的人,他們對于這個城市每天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這里可以探聽到很多消息。
道上的消息,官方的消息。
消息不一定準確,機密的消息也不會流入一般人的嘴里,消息具有滯后性,有時候甚至從左耳朵到右耳朵,添油加醋夠炒一鍋新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