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島沒有對于羽絨服和加厚沖鋒衣的需求。
保暖衣已經是對垃圾島溫暖氣候尊重的底線。
艙門打開,寒風鋪面。
應急滑梯打開,陸英、路雨、奇良、周宇依次下機。
章馳架著項景站在艙門口,等所有人都安全從滑梯落地,她放下了項景后腦勺的槍。
他們少了一把手槍,項景把她那一把槍弄丟在了空中,現在還剩下二把槍。陸英還有一把備用槍背在包里,路雨一把,她一把。
項景盯著章馳將新的從陸英包里拿出來的手槍收好,扯了一下嘴角“抱歉,弄丟了你的槍。”
“以后回垃圾島的話,我賠給你。”
章馳有了一種把槍拔出來重新抵在他腦袋上的沖動。
但項景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個時間段。
有他回去垃圾島替他們善后,他們逃跑的安全系數會大大上升。
他們只想當從垃圾島跑出來的幽靈。
沒有人知道誰上過這架飛機,沒有人知道這架飛機的目的地是哪里他得把飛機開走,他們需要這個權限最高的人,替他們擋下在垃圾島的一切可能掀起淘浪的蛛絲馬跡。
章馳“以后從垃圾島出來的話,我可以再請你喝咖啡。”
“不過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了,畢竟,你的任期比我的刑期還久。
”
項景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眼底一片沉色。
他將手掌在一側艙門上,肩膀往機艙艙壁上貼住,這個姿勢可以使他保持完整的站立生理的痛苦是一種滯后的毒藥,他被她打裂了鼻梁骨,顴骨近乎完全的麻木,風往機艙里面撲來,刀子一樣,刮著他身上開過的口子,發炎的皮肉,他快要站不穩了。
在經歷了漫長的,被綁在駕駛艙上的拘役,他渾身的骨架都開始叫囂著要從他這個不盡責的主人身上竄逃。
他沸騰的血冷了下來。
遺留的痛開始為虎作倀。
他想要殺掉她。
他這輩子這樣想要殺掉一個人。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咫尺之間,他看見她細弱的脖頸,只要他能夠伸出手,掐斷。她就會死掉。他死死地盯住,但只是半秒,理智就讓他收回了目光。
他根本殺不掉她。
他出手,死的就會是他自己。
他最后的尊嚴,是站著,目送她離開。
“卡斯很美麗。”項景說,“祝你旅途愉快。”
章馳將帽子扣上腦袋“謝謝你送我一程。”
項景“不客氣。”
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和。至少跟外面肆意的雪花來比,他非常溫和。在這個即將沉入谷底的傍晚中,他的呼吸帶著體溫。
半空中能夠看見被他的溫度驚擾的霧氣。
白茫茫的霧。
被風追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