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朝天放了一槍。
人群傳來尖叫。
沒有人后退,反而竄得更快了。
就在這時,有人指著那個士兵尖聲說了一句“看他的手”
話音落下,一半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個舉槍的士兵。
尖叫聲跟不要錢一樣往四面八方放送,人群以大門為基準呈現出一個“v”,缺口的位置就是那個士兵所在的中心點,兩邊的人群,有些臉上腿上還流著血,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一個個下餃子一樣翻過高達兩米的護欄,匯入街道之中。
那個士兵沒有開槍,他也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
他的槍掉在了地上。
尤修“那那是”
章馳“蟲子。”
蟲子已經啃掉了他的半邊手掌,可他竟然毫無知覺。
周圍所有士兵愣了片刻,開始以那個被蟲污染的士兵為圓心往四周散開。
“啊”
空氣中突然傳來了呻1吟聲,這聲音很輕,不是從樓下來的。
章馳和尤修同時轉過頭。
奇良捂著腦袋睜開眼睜眼對他來說好像是什么高難度動作,臉部的肌肉都近乎扭曲了,他的頭上打著繃帶,人本來捂著
的是額頭,好像不小心扯到了后腦勺的傷口,齜牙咧嘴又呻1吟了一句。他轉過臉,看見章馳和尤修跟看什么稀罕似的把他盯住,怔了一下,然后問
“這是哪兒”
在人群正沖破關卡的時候,尤修三言兩語給奇良講完了來龍去脈。其中他被醫生判定很可能成為植物人的情節最為濃墨重彩。
“哦,你這么說,我好像是想起來了”奇良按了按太陽穴,從床上坐起身,他閉上眼,眼皮在滾動,過一會兒,睜開眼,說,“好像沒什么問題。你說的昏迷,大概率是休眠。”
章馳“休眠”
“沖擊力太大,”奇良伸手比劃,“誤觸到了休眠系統。”他頓了頓,又問“我昏過去幾天”
尤修“你昨天被送進來的。”
奇良點了點頭“那應該是碰到斷食程序了。”
章馳“斷食程序”
奇良“斷食,就是一天不吃東西。以前很火的,排毒療法。我總忍不住吃,就給自己設置了個休眠程序,直接昏死一天。”
章馳“”
尤修“”
當我們遇見生活的劇本不如人意時,不應該總是責問命運,而應該先觀察一下是不是當事人腦子有點秀逗。
眾人沒在“植物人”和“休眠”的話題上再多做討論,奇良從床上起來,人湊到窗口也去看外面的情況,尤修負責給他講解“白蟲”事件,聲情并茂,說到那蟲子即將掉進奇良嘴巴的時候,他干嘔了一聲,尤修心滿意足地住了嘴。
現在醫院樓道里的動靜已經小了很多,人大多數都已經疏散到了一樓,士兵沒有朝人開槍,他們吼得聲嘶力竭,但也沒有任何人停下。
章馳“走。”
這是最好的撤離時間,沒有第一波人潮的密不透風,還擁有“法不責眾”的混亂自由。
三個人按照章馳最前,奇良中間,尤修殿后的順序沖出了房間,人還沒到走廊,就聽見一聲虛弱的喊叫
“救救救我”
這聲音竟然是從地上傳來的。
眾人動作一致地轉過頭,只見在他們房間后面的那一間病房門口,趴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頭上一根毛沒有,锃亮的腦袋艱難地抬起,兩眼灼灼將他們一行人盯住。他的上半身在門外,下半身在門里頭,說話之間,還在竭力往外爬動。
章馳驀然覺得這人有一點眼熟。
她向前走了兩步,那男人也同時在往章馳的方向爬,在章馳抬腳要落下第三步的時候,他的半條腿就已經從門框里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