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了下來。一條黑燈瞎火的小巷。那摩托車車手率先跳下了車,從兜里掏出一把彈簧刀,月光下面,竟然還閃了一條銀輝,晃人眼睛。
“搶劫。”
摩托車車手說。
章馳默了片刻。
摩托車車手“錢全都拿出來”
1分鐘之后,他躺倒在地,望天。
章馳沒有搶走他的摩托車這里還有警察,車有車牌,會被找上門,而且她已經不再需要這輛摩托車了。
摩托車走完了大約原本需要步行30分鐘的主干道,再走十來分鐘,她就直接到家了。
但北區是一個充滿意外的地方,你永遠不知道在下一個路口會碰見怎樣的驚喜又或者是驚嚇。在即將轉入家門外的那一條長長的、熱鬧的、魚龍混雜的街時,章馳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就站在快貓宅急便的門口,抽一只細細長長的煙,街上的醉鬼來來往往,有一個男人伸出胳膊,攬了他的腰一下。他把煙取了下來,煙頭燙到那個男人的脖子上,那男人吱哇亂叫,手臂在空中狂舞。
他一腳踢到那男人的,人居然就這么暈了過去。
他踩到那個男人的臉上。
接著,把人踢去了一邊。
隔壁鬧哄哄的棋牌室鉆出一個人來,磕著瓜子,靠在門板上,笑嘻嘻說“濯哥,這么兇呢。”
濯哥也就是那個安裝了兩扇魚鰭的金發少年把煙扔在地上,一副敗興的模樣,冷冷掃到搭話的人身上“跟我說話要收費的。”
搭話的人“你好兇哦。”
濯哥“一小時300。”
搭話的人“不給會怎么樣”
濯哥腳踩在那個男人的,沒有用力“這樣。”說著,踩了下去。
搭話的人神色一凜,跟陣煙兒似的鉆回了棋牌室,空中留下一句他義憤填膺的控訴
“你早晚栽在錢身上”
章馳從門口路過。
那金發少年重新掏了一只煙點,他的目光鎖在章馳的臉上“我見過你。”
聲音不大,但距離太近,不可能裝聽不見。
章馳停住腳。
金發少年“那天晚上,你在酒吧給我點過水果沙拉呢。”
“你是新來的看見你好幾次了,”金發少年抬手指了指斜對面的居民樓這條街是章馳所在居民樓入口的背后,往正門進,就得從這邊繞一圈,“郝飛帶你看的房子吧,我還見過你弟弟妹妹,領救濟食品,你弟弟長得挺帥的,眼睛最好看,干凈,這邊少見。歡迎你們
來北區。”
章馳轉過頭。
金發少年大拇指朝身后指了指“我叫豐濯,是這家店的老板。缺錢的話,可以介紹你弟弟過來工作。他一定能賺很多的。我保證。”
他熱絡地介紹了店里的業務,從月工資到獎金福利,過年過節時候的放假天數,這份職業的廣闊前景,絮絮叨叨半天,最后頓了頓,說
“你怎么不說話”
章馳“跟你聊天要收費。”
豐濯“”
“你真幽默。”
“那是他們,”豐濯轉過頭看了一眼棋牌室,什么都沒有,下意識的一眼,很快轉回了頭,悶聲笑,“你免費。”
在他這里,好像聊天收費變成了天經地義的一件事。理直氣壯。所以免費變得那樣的
章馳“受寵若驚。”
豐濯“我記得狼都酒吧的服務生周一是不上班的,這么晚,你這是從哪兒回來的”
章馳盯住豐濯的眼睛,那一對透亮,湛藍的玻璃球,片刻,她收回目光,人往前走。
“不用來試探我。我不會舉報你的。”
豐濯失笑,追著她的背影輕聲喊“舉報我什么”
一句同樣輕的話從風中傳了回來。
“你殺了人。”
豐濯臉上的笑容消失,雪花一樣,融得迅速,不到半秒,什么都不剩下。
一夜很快過去。
拳賽安排在周二的開場,六點之前,她必須抵達地下拳場今天是上班的日子。拳場的工資雖然高,但信息封閉,人來來往往,各走各的路,酒吧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她暫時不能辭職。